手裡關於這戶人家的情報極少,只知道自父親去後,那女孩兒很少下山,就算下了山也不怎麼露面,說是臉上生有惡瘡,不願與人相處。沒有相貌,沒有住處,這和直接在大山裡尋找謝瀾曦有什麼分別?

他兩人心下鬱悶,生怕進山迷路,便選擇了標誌性的望山崖作為初探目標。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竟在這裡碰見了阿苒。這雪地上只有一串腳印,大小形狀與謝瀾曦明顯不符。大雪天裡敢獨自攀巖懸崖,繩索邊僅留了一條黑犬看守,看來這姑娘年紀雖小,倒是膽子很大。

尖細嗓音的生性猥瑣好se,立刻就想到了謝瀾曦身上。人人都知謝瀾曦容貌秀麗無雙,見過他的少女無一不為之傾倒。這種天氣,如果不是為了救人,還真想不出別的理由可以讓一個姑娘家冒生命危險前來採藥。

他兩人畢竟經驗老道,阿苒一出聲,就被對方三下兩下估摸出了真相。

只聽那個沙啞的聲音故作吃驚道:“原來是個小姑娘!”

另一人立刻道:“老於,咱們是奉命出來尋公子,你幹什麼嚇人家小姑娘?”他從崖上探出頭來,下面霧濛濛的也看不清楚。迎面的冷風颳得他臉難受,於是又縮回頭大聲道:“小姑娘,別害怕。我等不是壞人,乃是陳郡謝氏的門客。他姓於,我姓王。若不是情非得已,誰會大雪天到山上來?實在是我家公子被人追殺,失去蹤跡。謝夫人擔心得不得了,便派我們四處尋找。”

騙人!

這些惡人害了阿黃,還想去害小謝。

她哭聲漸歇,目光落到那枚僅剩根莖的菀蕪雪芝上,瞧著那猙獰的毒刺,阿苒心底忽然升起一個大膽的念頭。她咬了咬牙便伸手將腰間圍著的一條小皮裙解了下來,用牙齒咬住皮裙,將右手一圈一圈纏起來,雙腳尋了兩處小縫隙,牢牢的將身子卡主,完全憑藉下shen力道穩住上身。一面用牙齒咬著刀柄,極為小心的切了一小節根莖,單手包好,丟進背後的草簍裡。

這看似簡單的一切做完,總共不過十數息的功夫,可她的背上早已大汗淋漓。

崖上那王姓人似乎斟酌了片刻,又補充一句道,“我家公子生得好看的緊,很好認的,不知道你見過沒有?”

阿苒彷彿沒聽懂,只是抽抽搭搭道:“那你們不吃阿黃了?”

這句話看似答非所問,對謝瀾曦毫不在意,但也沒否認。

崖上那兩人眼中一亮,心頭希冀更甚。

老王給同伴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溫和笑道:“老於逗你玩的,阿黃在這裡好好的,你上來就能看到它。”

阿苒將小刀收好,破涕為笑道:“真的麼?那你們把繩子放下來,拉我上去。”她一面抓緊時間,胡亂割了一點崖壁上生出的野草,扔進草簍裡。

老王望了一眼老於,後者點點頭。兩人將繩子重新遞了下來。阿苒順著繩子,小心翼翼的往上攀爬。她生怕對方突然發難,每一步都爬得極為小心,不敢把全身力道放在繩子上。

那兩人原本打定了主意,一旦人爬上來,就立刻將她抓住,就算她身手再靈活,也不過是個獵戶之女,能逃得出他倆的手心?

……

過了好一會,繃得筆直的繩子那頭,一個少女慢慢的爬了上來。

先是一雙凍得通紅的手,緊接著露出一頂簡樸的小氈帽。幾縷長髮順著帽簷垂下,少女似是累極都快虛脫了,剛爬上崖頂,便低著頭劇烈喘息起來。

也是,這望天崖陡峭異常,以他兩人的功夫,隻身攀巖都頗為吃力,何況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只是不知道她要採的到底是什麼?須知謝瀾曦受傷之重,絕非一般傷藥就能治好。而天下奇珍異草眾多,越是稀罕之物,越是難尋。望天崖地勢險要,得天獨厚,若是生長在此處,也並非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