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正面臨著一個巨大的難關。

他自問不求名也不求利,只想擁有一份穩定的工作。他熱愛生物,但更愛安穩的生活。可老天為什麼就是不肯成全他呢,偏要將他推進一個兩難的境地。

他坐在辦公室裡頹然地想著。

正巧此時範澄扉進來收拾東西,同他打了個招呼,他卻毫無反應。

範澄扉納悶著,一看他的臉色,果然不好,但又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她思索片刻,剛想拍拍他的肩,他卻倏地站了起來。

“夠了,現在什麼都不要跟我說。”賀風帆漠然道,走出辦公室。

範澄扉愣在原地,早先那陣不詳的預感愈發強烈了。

賀風帆踏上樓梯,一直走到頂樓。他開啟通向天台的門,走了出去。

一走上天台,風便呼呼灌了過來。夏末的風帶著特有的溫熱氣息,把他吹醒了。望著樓下行色匆匆的師生們,他的腦海中又響起了鍾振閔的質問。

“為什麼那篇論文的資料會出現這麼大的差錯?”

“你老實告訴我,究竟是你的問題還是你博導的問題?”

“四年前的論文,不是沒人會追究,我只想先給你一個申辯的機會。”

還能有什麼原因。師生聯合發表的論文,功勞一向都是導師的,出了差錯卻只能由學生來背黑鍋。

賀風帆無奈地笑了笑。

這不是對某一領域的偏見,只是對自己當下處境最正確的理解。

天色漸暗,他眨了眨眼,想將周圍看得更清楚一些。

對不起——他忽然嘆了口氣,在心中默唸——我不是想要發脾氣,我只是不想讓你看到我有多失敗。

04 浸入黑夜的漫長旅程(一)

自然的力量推動著日月累積和季節更替。歲月彷彿一個破車輪,顫顫巍巍地轉動,走的未必是一條直線,卻始終向前,從未止歇。

日子不鹹不淡地過著,轉眼就到了丹桂飄香的時節。

生物樓裡煩惱的事依然存在,八卦的人也依舊聊個不停,不僅從未止歇,還愈演愈烈。

“曾邇,你們石SIR今晚值班嗎?”

完成了一天的任務,幾個學生百無聊賴地打掃起了實驗室。其中一個生物女悄悄問道,卻不小心被其他人聽到了。

於是生物女們紛紛發問,花痴的表情讓曾邇有種想逃的衝動。

“屎SIR啊……”曾邇放下抹布,提高嗓音,裝腔作勢地朝外看了看,“不知道。”

大夥兒“哎”了一聲,作鳥獸散。

“你們不會看上屎SIR了吧!”高霏霏怪叫道,熟門熟路地放回實驗器材。

這幫語言所的研究生搬來生物樓也快半個月了,大家的專業雖然不同,但好歹年紀相仿,便很快混熟了。本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精神,他們除了分擔打掃實驗室這種苦差事,自然也要分享各類八卦訊息。

“怎麼著,不行嗎!石SIR不僅人長得帥,教導學生還那麼認真。”話音剛落,便引來一片附和之聲。

認真認真……你們被他“教導”過幾次就不會這麼覺得了。曾邇不禁腹誹道。

高霏霏則連連冷哼,心想這些姑娘是不是長期對著奇形怪狀的生物,以致審美出現巨大偏差。

“你們還是死心吧,他很討厭理工科學生的。”高霏霏撇撇嘴,忽然話鋒一轉,“我倒是覺得,你們周老師很不錯嘛!”

“你說周凜?”

這次輪到語言所的花痴們不住點頭了。

“那你們也可以死心了,那個面癱男除了攝影,別的事一概不關心,而且啊——”一個女生清了清嗓子,“他最討厭女學生了。”

“那我不要了,還是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