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寬厚的手掌,自己的一雙手正被他緊緊握著,那溫熱的觸感令她無比安心。可,她又何德何能要他以性命來守護?留在房州,他唯有死路一條。

出岫只好強忍著鼻尖酸澀,抬眸直直斥責他:“你胡鬧什麼?!”說著已從他掌心裡抽出雙手,掩於袖中。

果然。沈予失落了,但對他而言,出岫拒絕是在意料之中。他緩緩抬手為自己戴上銀光假面,將表情隱藏在面具之後,沒有再說一句話。

出岫見他還不下車,終於是急了,狠下心再道:“你死心罷!從前、如今、往後,我都不會喜歡你!開弓沒有回頭箭!雲想容你不得不娶!”言罷她已探手為沈予掀開車簾,乾脆利落地看向他:“保重。”

假面後的那雙俊目終於沒了任何神采,沒有失望,亦無不捨。沈予順著出岫掀開的車簾探出身去,只一瞬卻又忽然轉身,握住她的手放下車簾,同時飛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繼而,身形一閃,人已離開馬車。

出岫只覺自己手上一熱,腰身一緊,唇上已被擦了一下。滾燙、灼熱、柔軟,盈滿沈予獨有的氣息。她下意識地再次掀開車簾望去,沈予正背對著她牽過馬匹,緩緩走入暗衛之中。

雖然他只留給她一個背影,但那身姿很是筆直挺拔,也足夠,孤獨決絕……

出岫不敢再多看一眼,匆匆對竹影一擺手,示意他下令讓暗衛出城。繼而她再次放下車簾,坐回馬車之中。

數十匹駿馬同時嘶鳴而起,朝著煙嵐城城外疾馳而去。不消片刻,城門下已然空空如也。出岫怔愣地坐在車上,手中還死死攥著車簾一角,稍不小心,已用力過度將車簾拽了下來。

沒有了簾子的阻擋,夜風陣陣灌入馬車之中,吹起出岫一縷髮絲,恰恰好拂過她的唇角。那微癢的觸感,一如片刻之前的匆匆淺吻。

出岫深深吸著空氣中殘留下的藥香,抬眸朝馬車外再次望去。眼前唯有竹影獨立於夜風之中,哪裡還有那閃爍的銀光與殺氣?只剩下一片空空蕩蕩的蕭瑟而已。

面對此情此景,出岫終於落淚了。但此時此刻,她卻不知自己為何而哭,又在哭些什麼。也許該說的、該做的,都已凝結在了這沉默的眼淚裡。

人事易分,殘花易落。這動盪亂世,終於要揭開帷幕……

(卷三,完)

第四卷:妾心如城 冷月無聲

第119章:婚事波折費周章

就在沈予出逃的第二日,慕王聶沛涵便藉口成婚之事,啟程南下京州。出岫知道他是去追擊沈予去了,否則不會走得如此匆忙。但,慕王臨行之前並未有任何表示,甚至沒有一言半語留給雲府,因而出岫也摸不清楚,慕王到底知道了多少,又懷疑了多少。

至少,從表面上看,如今慕王用得著雲氏,一時半刻也不會發難。但若往長久來看……出岫唯有抓住與鸞夙的關係,希望將來慕王得知事實真相時,會看在雲氏是鸞夙母族的面子上,亦或者是自己與鸞夙的交情上,不予計較。

出岫知道,憑藉雲氏暗衛們的速度,以及沈予逃生的決心,慕王是鐵定追不上了。再者,各地還都有自己人在襄助打點,藏個人也無甚困難。這不禁令出岫暗中鬆了口氣,只等著沈予脫逃房州的訊息傳來。

只要離開房州,離開慕王的封邑……剩下的事,不僅雲氏暗衛會處理,想必四皇子福王也不會對沈予坐視不管。

可這事最終還是讓太夫人知曉了。出岫受了家法,理由不是因為她幫助沈予逃脫,而是她忤逆了慕王,將令敵人聞風喪膽的慕王玩弄於鼓掌之中,並且,極有可能已露出了破綻,搭上了雲氏的前程。

受的家法不算重,因為要維護出岫作為當家主母的威嚴,受傷處都在衣裳下面。家法過後,出岫的背部幾乎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