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媽媽後來沒了力氣,又或是心存不忍,宜珈的右手比左手傷得好些,左手破了皮還高高腫起,右手只有交錯的幾道紅痕,腫的並不十分厲害。根據現代常識,宜珈沒和聞諍一樣把手包的像個白饅頭,以免通風不良感染了細菌。私底下她還存了壞心思,想到時候把這有些駭人的傷口展示給謝氏看看,好博取同情裝裝可憐。

宜珈呼呼的吹著傷口,引來聞諍的關注。

“疼的很厲害麼?我就說替你算了,你偏不要,如今知道捱打的滋味不好受了吧。”做哥哥的嘴硬心軟,看妹妹眉頭緊鎖,有些擔心的湊過去看她。

“還好,分開打沒那麼疼。”宜珈避開聞諍擠過來的腦袋,不小心碰到了傷口,疼的呲牙咧嘴的。

兄妹倆無聊的盯著黑乎乎的屋子看了半響,待宜珈把臺子上的牌位背了三遍,開始研究房頂花紋的樣式時,聞諍撓了撓腦袋,有些尷尬的開口說,“娘打我們也是為了我們好,你別生她的氣。”

宜珈停止了目測房頂距地面高度的工作,轉過腦袋看向她六哥。

在她印象裡,聞諍作為二房年紀最小的男孩子,既不像庶兄需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時時看人臉色過活,也不需要像嫡兄一般重擔壓身,承擔起整個家族的未來,弄得自己少年老成鴨梨山大。只要他遵紀守法,當個普通的紈絝子弟富貴一生那是沒跑的(你說的是你自己吧),事實上他還真就這麼幹了,身為孟家人卻喜好舞槍弄劍,還耍得很一般……

可這會子,宜珈卻忽然覺得,平素一直嘻嘻哈哈的六哥哥其實心裡一點也不糊塗。謝氏教訓奴才是為了她好,叫那些奴才盡心伺候不敢大意,也是敲打她御下不嚴,宜珈對此一點也不懷疑,因此即使捱了打她也沒怨過謝氏。她是個外殼十歲內芯三十的成熟靈魂,想通這點並不奇怪,但六哥滿打滿算不過是個十五的少年,上輩子十五歲的男孩兒正是追著籃球到處跑、碰到女孩兒不撒手的年紀,可孟聞諍卻已經把人心摸得透透兒的,還學著開解妹妹心理問題。

宜珈仔細的、認真的、一瞬不瞬的看著孟聞諍,直到把孟聞諍看的豎起了寒毛才罷休。

“我省得的,你不必擔心。”宜珈幽幽嘆了口氣,做了回覆,哎,人比人氣死人,十五歲的小屁孩兒智商和她一般高。

———————————————這是六丫捱揍的分割線——————————————

半月齋裡愁雲慘霧的,小主子被罰去跪祠堂了,丫頭們留守屋內互相上藥。杭白處理完自己的傷口,拿著棉布抹了藥膏細細替紫薇擦拭,紫薇掌心皮薄,好幾處打的出了血,疼的她直抽氣,上藥的手一抖一抖的。

朱瑾攤著的手掌紅腫一片,白色的膏子塗得左一塊右一塊的,耳邊響起小丫頭們此起彼伏的喊疼聲,聽得著實讓人心煩。

“哎,也不知道咱姑娘的手要不要緊。”朱瑾一雙明眸透過半敞的窗戶,向祠堂方向望去。

屋子裡哭聲一滯,小丫頭們喊疼的聲音明顯輕了下來,改成時不時抽泣一嗓子。

“是啊,姑娘比我們多捱了十尺子,如今還在祠堂裡待著呢。”紫薇凶神惡煞的朝周圍一圈小丫頭瞪過去,小姐捱了二十尺還沒怎麼滴,你們這些小蹄子嚎個什麼勁!

收到了紫薇姐的眼風,幾個小丫頭低下腦袋,連大氣也不敢出了。

“小姐還沒用過膳呢,這會兒一定餓狠了。” 杭白默不作聲地替紫薇包紮好傷口,靜靜一人坐在炕沿。

這下連朱瑾和紫薇都不說話了,姑娘她,最怕餓肚子了。

要不說杭白是宜珈肚子裡的小蛔蟲,六姑娘捱打時義薄雲天,脖子梗得比石頭還硬,為了小姐妹咬緊牙根死扛著。這會兒觀眾散場了,黑漆漆冷冰冰的祠堂裡她哥在打瞌睡,宜珈肚子山歌唱的直歡騰,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