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起兵以來,除去在彭遠端叛亂中陣歿了肖林蘇晌外,和平軍高階將領涉險如履平地。但自從去年後李均便發現一直在幫助自己的運氣,如今似乎開始有些變化了。先是楓林渡之戰中意外敗北,方鳳儀受了重傷,接著在與柳光之戰中幾乎折損了鳳九天與紀蘇,而自己一怒之下又險些遷罪於孟遠,到今年不過是征伐區區倭賊,卻讓任遷傷重欲死。念及此處,一絲陰影掠過李均心頭,他的心突然跳了幾跳,不覺又想起紀蘇來。

“不行了不行了,如今買賣越來越難做!”不等李均排開心中陰影,姜堂大步踏進他的營帳,“砰”一聲將大堆的帳簿扔在他身前案几之上。

“怎麼,想要我吃了你麼?”見到姜堂,李均便想起當年一起屠龍的日子,想起雷魂,不知為何,當他腦中浮出雷魂那陰沉冷漠的面容之時,心中忽然覺得安適下來,因此同姜堂頑笑道。

“哼,吃了我你立刻就餓死,也不想想是誰在替你打理買賣。”姜堂如今卻不再畏懼他與屠龍子云的頑笑,白了李均一眼,道:“你倒有心情頑笑,這大好天氣你為何不出去勞作?莫非你以為你就可以不做買賣了?”

李均咦了聲,姜堂語氣如此不善倒是極少見的。他道:“怎麼,你在路上丟了錢袋是麼?”

“你看看,這是去年我們買賣的進項,這是支出。”姜堂將帳簿翻開,李均一看見上面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就覺天旋地轉,禁不住抱住頭來道:“罷了罷了,有事你便直說了,不要讓我去看這些要命的東西吧。”

姜堂報出一大串數字,最後道:“總之去年買賣支出遠過於進項,我幾年來辛辛苦苦積攢的錢全被你這敗家的花了,如今你又要在穹廬草原上修築什麼驛道,我去哪兒給你弄錢?”

李均苦笑了,談及錢,和平軍上下無人有姜堂敏感,雖然在他操持之下和平軍軍餉後勤從未出過紕漏,但和平軍全軍談及姜堂都會變色——要從姜堂那弄出些錢來實在是比同柳光打上一仗還要可怕。

“當初你說進軍清桂是筆一本萬利的買賣,說清桂富庶遍地金玉,只需佔了清桂我便財源滾滾。可恨我為何會上你的當,將錢投進這筆該死的折本買賣中去,如今清桂到手已有半年,不但沒見著收益,反而不斷又貼進去不少!”姜堂大喊大叫,“這錢不是你賺的你不心痛,你你……你別過來!”

他叫到後來忽然聲音轉低,原來李均聽得他說的實在不象話,拔出了飛鏈短劍向他的脖子不斷筆劃。

“你想說什麼就快說,為何每次都要我用劍來對著你?”李均板著臉道。

“我們的買賣快沒錢了,今年若是遇著災荒,只怕我們得動用儲備了。”姜堂哀嘆了幾聲,“我問了雷魂,他說他觀天象,今年慧星衝日,主有水旱之災,餘州這數年工商興盛,耕稼則漸損,若不能及早籌謀,到時不但軍中無食,恐怕百姓也有怨言。”

李均聽得一怔,他向來不信神鬼之事,但對雷魂以三教之術觀測天象言每得中還是深為贊服,不過,向來只關心工商之利的姜堂卻能說出這番道理,卻讓李均不得不吃驚了。

“你之意是?”李均問道。

“據說常人國君每至春時便會親自耕田,以為天下之範。”姜堂道:“你哪天買賣比較輕鬆,也去找塊田耕種耕種。”

李均向後靠了靠,目不轉睛地又盯了姜堂半晌,道:“只有這一事?”

“哦,還有,你要下令餘州清桂的百姓都要勤於農事,我們有一批上好稻種,可以利農,你勒令各地官員督促百姓使用這稻種,這可是一筆大好買賣。”

李均哈哈大笑起來,原來姜堂拐彎抹角半日,為的是要作稻種生意,這區區稻種能有多少利潤,也值得姜堂如此緊張。笑了片刻,李均又想起姜堂是無利不早起之人,他若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