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選承認這種想法冷漠且偏激,可是對於她來說,阿羅遠比什麼曙光二世重要得多。

白樓的四位照管者在一年當中接二連三死去或者遇險,這讓她嗅到了濃郁的死亡氣息。她害怕得發抖,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什麼,可就是怕,怕得要死。黑暗中那把不斷收割鮮活生命的死神鐮刀,讓她顫慄。她有一種直覺,下一秒鐘,這把死神鐮刀指向的物件就是自己。

聽來很可笑。就像黑十八嘲笑白選“死亡陰雲籠罩”一樣。才一歲點的小娃,能對旁人造成什麼威脅,誰要害你啊?你有被害妄想症吧?

白選也唾棄過自己的疑神疑鬼,可是昨晚珍妮小姐的被掐死和今天阿羅的意外頂罪就是嚇壞了她。她拼命地想,有什麼事情能把幾位白樓的嬤嬤阿姨聯絡在一起呢?一年之中發生的這些慘事多像被殺人滅口啊!

黑十八緊緊挨著白選坐著,因此感覺到了她的異常。他低下頭去,見小不點兒吸溜著鼻子,從頭髮下面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己,悽惶無助的神情讓他油然而生一股強烈的保護慾望。

從白選眼中黑十八更看到了恐懼,這種泛著絕望味道的恐懼眼神讓他也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但黑十八是男子漢,他必須堅強。如果有什麼事情將要發生,他必須要站在女人面前。花家的男人只能站著死,不能跪下、坐下、躺下活著!

“十八哥會保護你,小乖不怕!”黑十八目光中滿是堅毅之色,緊緊地握住了白選的小拳頭。

白選眨了眨眼,哪啥,原來自己已經可憐到了需要一個七歲的孩子來安慰的地步嗎?她鄙視了自己一番。害怕根本無濟於事,還是把事情弄清楚,再想對策比較實際。

白選前世在社會上打了幾年滾,雖然不是手腕高明的女強人,但也有點小脾氣。她不招惹別人,自己的東西會保護得很好,沒有什麼人敢隨便作踐她。

她曾經生活在安逸的年代不假,卻並不意味著她就缺少面對困境危難的勇氣。話說,她還當街拿手機當板磚砸過搶包飛車黨的後腦勺呢。

在這個陌生又令人無法安心的世界,那麼小就被拋棄,白選早就有覺悟她能依靠的人就只有自己。不自救,難道還真的等著七歲的小屁孩來救?

心理建設做完,白選給自己打了打氣,用粉嫩的小嗓音糯糯地說:“小乖也會保護十八哥哥。”

嘔……請允許我在心裡狂吐一個。白選被自己噁心到了。見黑十八小臉上浮現一抹感動之色,她有些愧疚地想,這小屁孩子身後站著能量巨大的家族,和他的關係變得親密,不是壞事。如果當真如自己所料噩運即將降臨,那麼花家有可能存在的保護也許就是一根能救命的稻草。借勢而為之事,好做,並且不妨多做。只要能保住自己。

——成人的想法就是如此,現實。

黑十八伸手捏住白選的小鼻子,舒展開眉眼笑著說:“小爺要是淪落到靠你這個小不點保護的可憐境地,那一輩子也不要抬起頭來做人!小爺是真爺們兒!”

白選狂翻白眼。她早就看出來了,黑十八豪爽仗義,但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男子主義者。他即使會因為善心得到了回報感到高興,卻不會改變行事方式。

女子能頂半邊天,男人靠女人保護怎麼了?當然,這些不合時宜的話白選絕對不會說出口。而博爾特警官此時也已經開啟了房門,並且用眼神詢問黑十八,去不去看個究竟。

黑十八飛快地把箱子關上,仍然推回床底,抓著白選的爪子跟在博爾特警官身後往外走。到黑樓門口時,博爾特警官已經拆開了那條香菸,給那五名年輕警察一人散了一包,餘下的分別揣在幾個兜裡。香菸外包裝直接扔在地上。

自然皆大歡喜。這五名年輕警察也不是初出茅廬的菜鳥,於是便用複雜的目光注視著手拉著手的兩個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