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連忙點頭:“是,是,是……”他說話時滿口黃牙的嘴中撥出的白氣就噴在了聶寒容的白色披風上。

聶寒容皺了皺眉,絲線收回,隨手把他丟在地上。

那人大喜過望地連連叩頭:“謝聶堂主不殺之恩,謝聶堂主不殺之恩。”

聶寒容甩甩袖子看了他一眼:“你不會當我傻了吧,‘順風和佬’師曾?依你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作風,會甘心為別人探路?你那包打聽的順風耳難道沒聽說過,我手下什麼時候留過活口?”

俯在地上的師曾身子一僵,翻身拔腿想跑,鮮血卻突然從他頸中噴射而出,那顆半邊掛在脖子上的頭顱以一種奇怪的角度垂到他的後背上,他身體像一具被抽去力量的布偶,軟癱地倒在雪地中。

聶寒容又甩了甩袖子,彷彿是嫌殺了這麼一個人弄髒了手,他還沒有走回來向蕭煥稟報,雪幕之後沉悶而密集的馬蹄聲已經像天邊隱約的雷聲一樣慢慢逼近。

聶寒容皺了皺眉,果斷地揮手:“警戒。”

著雪衣的鳳來閣弟子馬上拔劍在手,把我和蕭煥護在中間,我也趕快抽出火槍,填好子彈握在手中。

馬蹄聲越來越近,越來越大,遠聽還不覺得,現在聽來,沿著我們的蹄印追來的人還真不少,至少有百人以上。

寒風迎面吹來,蕭煥低頭輕咳了幾聲,淡淡地開口:“寒容,一個活口都不要留。”

聶寒容剛剛殺師曾時毫不猶豫,聽到這句話,清麗的臉上也有些動容,抱拳答應:“是。”然後轉過身去飛快地下令,“結陣。”

這些鳳來閣弟子都是在井木堂中被聶寒容訓練好的,聽到命令之後迅速分了一隊人出去,每二人一組,八人一個方位,站成蛛網狀,仔細一看,他們伸著手,相互間的手中都拉著聶寒容拿的那種鋒利無比、可以劃開皮革切入血肉的銀華弦。

這些人站好陣型,悄無聲息地滑向兩翼,擴充套件成一個口袋的形狀。

我突然明白了他們要幹什麼,一把抓住身邊蕭煥的胳膊:“你要全殺了他們?他們只是財迷,別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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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皇后》下 第四部分(15)

他蹙眉輕咳,沒有回答。

蹄聲從來沒有這麼近地在耳邊響起過,我聽到了馬蹄踏在積雪上的聲音,馬上騎手訝異驚呼的聲音,然後是銀華弦劃破長空的聲音,無數條比最薄的劍刃還要細的銀色絲線撕開雪花紛飛的天空,無數細微的嗡嗡聲在空氣中振盪,纖細而美麗,宛如死神的吟唱。

騎馬的白衣劍客衝過了銀線,他的馬太快了,他想停,但是停不住。緊跟他身後的那個黑衣刀手也衝向銀線,他只衝過去一半,衝到銀線這端的那一半身體,突然像一隻裂開的花瓶,黑色的瓷器片片碎裂開來,瓶內紅色的液體噴灑而出,化成滿天的紅雨。他前面的那個白衣劍客的馬衝到我眼前幾步遠的地方,突然頓了下來,先是馬的左腿掉了下來,接著半個馬頭掉了下來,整匹馬從正中裂成兩半,騎在馬上的劍客也裂成了兩半,不是很整齊的兩半—頭和一隻胳膊連在一起,另一隻胳膊卻和腿連在一起。坐騎和騎手頹然地倒在雪地中,像一個陳舊的椅子或床架一樣,散成一堆分辨不出原物形狀的肉塊。

屍塊中鮮血汩汩流動的聲音和著不遠處的喊殺聲、慘叫聲清晰地傳來,鳳來閣弟子的陣列衝進賓士的人群中,銀華弦拖出道道血線,鮮血成片鋪灑,人們廝殺在一起。

我不是沒有見過殺人,我也曾殺過人,但是今天不同,一方蓄謀已久訓練有素,一方毫無防備猶如散沙,這不是力量對等的拼殺,這是屠殺,毫無人道和公平可言的屠殺。

有殺紅了眼的人從鳳來閣弟子的包圍中衝出,戰圈漸漸擴大到了這邊,圍在我和蕭煥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