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突然浮現出一幕:

她正在繪畫圖樣,懷王身邊的侍女說他找她過去。待她過去時,恰好看到懷王正在溫泉裡泡澡,杜心璇一步一步靠近他。步履輕盈。脫得只剩訶子和奇怪的三角形小褲褲了。

杜心璇膽子非常大,距離一丈遠時直接躍起,落入溫泉裡。

懷王伸出蜜色的長臂將杜心璇攬入的剎那,那個侍女稟報六姑娘來了。

齊青玉的心突然揪成一團。

“玫瑰萃皂用來洗澡。天香玉凝露用來泡澡。雪蓮膏用來調溫水敷臉。和田白玉磨腳石用來去腳部粗皮……”

王嬤嬤如數家珍,這些都是宮庭御用,是宗人府賜配給和熹長公主的用度。她又分與媳婦們使用。有些材料民間難尋,說來金貴。

“咱們少將軍早上就交待奴婢準備好,看少將軍多疼你。”

她說什麼,齊青玉都沒聽見,只覺有隻蒼蠅在耳邊嗡嗡叫異常煩躁,忽地上前一步端起裝那些女人夢寐以求的護顏品往外走去。

“呯呯哐哐”,一陣破碎聲響起。

望著一地斑駁的碎瓷和流瀉一地的千金難買的護顏品,李宇軒面不改色。然而王嬤嬤氣得直眉瞪眼,“不識好歹!念在少將軍份上,本嬤嬤就算了,否則讓外頭的人知道,你這是毀壞皇家用品,是要獲罪的!”

王嬤嬤生氣地吼完齊青玉,轉向李宇軒時已經斂定心氣,恭敬地道:“少將軍,容奴婢告退,今日之事奴婢絕不會向長公主提及,若違此言,少將軍只管賜奴婢下地獄。”

她說完,告了個大禮,鐵青著臉走了。

氣氛突然變得僵硬。

從王嬤嬤的話推測,她應該是長公主身邊的人。齊青玉自知闖了禍,可那又如何?

那一刻她只想砸東西。

她倔強地咬住下唇,撇開頭不去看地上的殘瓷敗露。

李宇軒只瞥了她一眼,默不作聲地示意護衛勸退聞風趕來的齊家人,自己則動手將地面清理乾淨。

“別咬。”他洗淨了雙手,走到她跟前,輕輕地用手指按拉下她的唇。

下唇幾乎被咬出血來,深深的牙印。

“砸就砸了,以後我不擅作主張就是。可若給我再看到你傷害自己,別怪我打你小屁股。”李宇軒肅容,深邃的黑眸有著慍色。

“你有病。”齊青玉生氣地抹了把嘴唇,惱怒地跑回了房裡關起了門,“別進來,我洗澡呢。”

李宇軒很認真地想了這個問題。他的確有病,她說得對。

他坐到亭裡等待,片刻後,有個護衛送進一個小竹筒。看樣子應該是信鴿或者鷹傳回來的訊息。

他開啟一看,平靜的墨眸掠過滿意,將小竹筒丟給院牆外的護衛後,將小紙條放在手指,慢慢地搓著。

一會兒後,絲絲泛白的粉末兒飄落在地,和泥成了塵埃。

兩刻鐘過去,齊青玉閨房內就是沒有動靜,漆黑一片。

李宇軒坐不住了,邁開結實的長腿,手上輕輕一使勁,毫不費力地開啟了落一栓的門。

走進裡間一看,齊青玉居然已經和衣睡著了,根本沒去洗浴。

那是他特地讓御醫配的良方,給少女調理身子所用,現在大概已經涼透,可惜了。

“我看不出來你這麼乏了。”他愧疚地低喃,要是看出來了,肯定不會弄這些麻煩的玩意,直接讓她泡個藥浴就睡覺。

“嗯……”齊青玉緩緩轉醒,“少將軍?”

“你醒了。”李宇軒連忙點亮一支燭光,柔和明亮的燭火下是她煞白的臉,唇卻越發火紅。

他大步走到床畔蹲下,緊張地問:“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就是心裡很糾結,很煩躁,一動不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