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的長龍,立時便打消購物計劃。

周諾言這陣子似乎很忙,天天都加班到很晚才回來。他工作的那傢俬人醫院,是以前一位瑞士富商出重金投資的,醫療裝置好,收費自然高,因此面向的就不可能是普通老百姓。我小時候天真地以為醫生就是救死扶傷的天使,遇到周諾言後覺得醫生是最賺錢的惡魔。

其實,我只認識這麼一個醫生,但他嚴重地誤導了我的世界觀,可見這人的破壞力有多強!

悠閒地逛到生活用品區,包裡的手機很準時地響了,我慢吞吞接起來。

“在哪?”

“超市。”

“洗髮水沒了,買回來。”

“哦。”

這是每天中午的慣例詢問,第一句一定是“在哪?”,我通常會實話實說,煩起來頂多就答非所問,再也不敢像上次那樣了。其實也不過是一個禮拜前的事,那天我正坐在星巴克咖啡館臨窗的座位上欣賞雨景,聽到他兇巴巴的聲音覺得大煞風景,於是胡謅了郊外一個廢棄已久的公園地址給他,他問我在那幹嗎,我回答攝影。我想這樣漏洞百出的謊言,他不會相信,可是至少他會接收到我極度不滿的訊號。但好笑的是,他居然信了,當天請了一下午的假,花了兩個半小時駕車過去找我。

返程途中不巧又遇上特大暴雨,等他到家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快八點了。我還在睡覺,這男人氣急敗壞地把門撞開,撲到床上兩手箍住我的脖子,差點把我掐死。

現在回想都有點後怕,別看周諾言平時從容冷靜,一副泰山崩於前也鎮定自若的樣子,他一旦發起瘋來那可是能把人活活嚇死的。難道這就是不在沉默中變態,就在沉默中爆發?

我自知理虧,雖然是我捉弄了他,但這實在是對他智慧過於高估的結果,但凡一個腦子稍微正常點的人,怎會相信我會在一個寒冷的雨天跑去荒山野嶺,就為了拍幾張風景照?

就好像愚人節跟你開玩笑,再過分的玩笑都無傷大雅,因為你一定知道那是個玩笑。而我不過撒了個以為他一定不會相信的謊,結果幾乎送掉一條小命。

我站在擺放各種洗髮水的專櫃前憤憤然,一個導購小姐湊過來,喋喋不休地推銷某某牌產品,那是一款聞所未聞的洗髮水,我才不要聽,隨手抓了一瓶以前用過的丟進購物車,趕緊離開。

回家,自己掏鑰匙開了門。

剛走到玄關口,周諾言的聲音就飄過來:“打你手機怎麼不接?”

我從包裡抓出手機來看,無辜地說:“剛才在車上,沒聽見。”

周諾言不再追究,我換上棉拖走進去,把那瓶洗髮水放在桌子上。周諾言正低頭看報,用眼角瞄了一眼,挑剔地說:“不是我常用的牌子。”

我皺眉:“你又沒說要哪個牌子。”

“你的眼睛用來做什麼的?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

“哈!我記得我的身份並不是你的女僕。”

我擺出陣勢預備跟他大吵一場,如果他還有什麼狗屁不通的話丟過來,我就不再跟他客氣。可是,他低頭咳嗽了幾聲,我的氣焰頓時低了下去。自從那天他外出尋我歸來後就染上了風寒,先是發燒,引發了氣管方面的毛病。

“你怎麼樣?感冒還沒好?”我其實是明知故問,他這幾天的身體狀態很不好,偏偏醫院的工作又多,不能請假。

“你不就想看我倒黴嗎?如你所願。”他剛緩過來,說話有氣無力。

我懶得跟他辯,這個男人的不可理喻我是十分清楚的。看在他是病人的分上,我忍了。

把洗髮水拿進浴室,順便看了看他所謂的常用的牌子,不由得翻了個白眼。這個空瓶子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法文,我仔仔細細反覆打量了三遍,沒有找到任何中文的痕跡,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