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

毗伽的弟弟羅額匍匐著爬了進來,叫道:“北庭小臣毗伽向天皇太后、契丹皇帝陛下請安。”

述律平淡淡道:“也算是自家人,起來吧。”因述律平是回紇述律部人,所以這樣說。

羅額受寵若驚地站了起來,卻還是彎著腰不敢挺直背脊,述律平道:“十萬火急地來見我,是又出什麼事情了?”

“皇太后啊!”羅額顫聲說:“西域……西域的形勢不妙了啊,那個漢人張邁,如今已經吞併了歸義軍,正派人揮師北上,我們可汗只怕就要抵擋不住了,所以……”

“混賬!”述律平坐直了身子,右手袖子竟然空蕩蕩的阿保機死的時候,述律平痛不欲生,竟欲殉葬,被群臣大哭勸阻,述律平竟然拔出刀來砍下了自己的右手作為陪葬!此女性子之烈可想而知!

這時述律平臉上的神情也沒發生怎麼大的變化,然而只是眼角一掃,就讓羅額全身發抖:“沒用的東西,丟盡了我回族的臉面!”述律平將羅額痛罵了一通之後,才道:“現在毗伽想怎麼樣?”

羅額全身趴在地上,叫道:“皇太后,請看在多年來我藩忠心耿耿的份上,看在同族的份上,派兵增援吧。”

述律平卻又躺下,道:“我已經不管事很久了,你要說家常,自來找我,要求救兵,問皇帝吧。”

羅額又面向耶律德光:“請皇帝陛下開恩。”

耶律德光看了耶律朔古一眼,耶律朔古道:“這個張邁如此可惡,待我引兵將他拿了,順便踏平西域,奠定我契丹西藩之基業!”

述律平本已躺下,這時猛地又張開了眼睛,喝道:“彌骨頂,你太久沒打仗了還是怎的,說這樣的大話!西域是那麼好打的麼!當初我們打一個浮屠城,就用了多少功夫!難道你比天皇帝(耶律阿保機)更強更厲害不成?”

耶律朔古是萬軍之中能殺進殺出的猛將,這時也嚇得低了頭,不敢吱聲述律平繼續道:“那張邁幾日能橫行西北,自有過人之處,他在安西已有基業,我們契丹騎兵縱然強大,萬里迢迢去到那裡也成了客軍,漢人有一句話,強龍不壓地頭蛇,若那張邁在南疆氣勢已成,你便是將皮室精銳全帶了去,也不見得就穩能贏他!”

羅額跪下道:“皇太后,請契丹務必派兵增援,那張邁雖然厲害,也就是打打薩圖克之流,遇上契丹精銳,那肯定是無法抵敵的,我北庭糧草,仍然可支一年!大軍到了西域,完全可以在北庭牧馬,不用擔心補給匱乏。”

述律平道:“堯骨,你看怎麼樣?”

耶律德光淡淡道:“西域小利害,從眼下看來,難,中原大利害,從近期看來,卻是容易。”

這兩句話甚是簡略,其實卻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與後唐王朝不同,契丹由於有北庭的關係,對張邁早已注意上了,雖然未曾出兵,但各方面的情報卻已經收集了許多,因此述律平對形勢的判斷才不至於託大,而耶律德光亦已看出那個張邁並不是那麼好打的。相對於張邁,後唐王朝在耶律德光看來卻處處都是破綻,因此他才會得出西域難而中原易的結論。

羅額見耶律德光說了這句話後述律平也微微點頭,心登時涼了半截,韓延徽忽然道:“太后,陛下,西域雖遠,但那張邁既然已經吞併了歸義軍,便有一事需要顧慮。”

“何事?”耶律德光問道。

“張邁已經進入河西,這便是我們要考慮的事情了。”韓延徽道:“自古以來,漠北與中原生死之關鍵,在漠南與燕雲漢家若失燕雲,則必一蹶不振;我種若失漠南,則恐滅亡無日!”

韓延徽本是漢人,但入契丹既久,說起話來也是“我種我種”的,完全忘記了祖宗。

耶律德光卻點了點頭,韓延徽的話正中他的心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