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惹蛇厭煩。

要知若不是這人突然跑過來打斷祭祀,他想,他之後便能接受母神的饋贈,在萬蛇窟中以身為餌,誘使萬千同族來重組他的身軀。

那才是真正的蛇族,真正的他。

真是可惜了。

好在……為時未晚。

他從那個懷抱中退出來,舒展著自己的四肢。得了音訊的蛇女早已等在墓道外,神色間頗為喜悅。

這是對他新生的歡迎,他想,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只是還不待離開,他心臟莫名有些不舒服。

有些沉滯,有些悶痛,有些不捨。

同伴在外面開始催促,他卻是忍不住回過頭去。

角落裡,死去的男人嘴角含笑,滿頭滿臉的鮮血,難看極了。

只是看著看著,他眼角卻莫名有些酸澀。

他抬手去摸,然後疑惑地歪了頭,指尖上這透明的水是哪兒來的?

真是奇怪,他想,他是蛇又不是人,為什麼眼睛會這麼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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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辣辣的陽光下,夏夷則正艱難往前行走。悶熱的風帶起一片沙塵,從那一邊的沙丘直撞到這一邊的來,針扎一般讓人難以忍受。腳下的沙子雖然鬆軟,卻也是火燒火燎的,如果不是隔了層鞋底,必然起了水泡。

沒有路標,沒有特殊的動植物,這茫茫的沙海,夏夷則只能根據太陽來判別方向。

謝前輩會在何處?夏夷則舉目四望,這樣的沙地,即使做了記號,被橫衝直撞的風一吹,便是什麼都留不下。

他們二人該如何相見?

沙漠中最為可怕的便是迷路,此刻形容夏夷則與謝衣是再適合不過了。

不說夏夷則正在找尋謝衣的蹤跡,謝衣何嘗不是同樣。他自巖洞中踏出之時,腳下卻是流沙,要不是他反應及時,說不定早被活埋了。

故而等他逃至安全之處時,便忍不住守在原地,怕的,正是夷則過來之時同樣陷入險境。

只是直到熱浪讓謝衣額頭浮起了一層薄汗,夏夷則的身影也是不見。謝衣想了想,便略微鬆了口氣。

看來夷則的運氣,比起自己來是好了一些。只是如此,他們二人相見,也是麻煩了許多。

這流沙之外僅有黃沙,謝衣試著一邊走一邊呼喚夏夷則的名字,末了,還試了沈夜和樂無異的名字。

只可惜,狂風陣陣、黃沙漫漫,廣闊的天際,唯有他一人的聲音迴盪。

聲音傳不到,標記做不得,這該如何是好?若是將身上的物品留在沙地上,如果被夷則他們發現了還好,若是未被發現,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留在原地不是,漫無目的地走也不是,謝衣頭疼極了。無法,他只能大致選了一個方向——東方,繼續前行。

這沙漠內狂風呼嘯,沙塵漫天,謝衣沒戴防風鏡,便吃了些苦頭。好在後來風力漸小,這黃沙地上留下的,便只有他一人跋涉的聲音了。

不知過了多久,太陽依舊當頭——很顯然,這裡的太陽是不落的。謝衣將額頭的細汗擦去,眼睛略微一掃,卻是忽然有了發現——不遠處的沙丘上,零零散散突出了幾個小土堆。

謝衣趕到沙丘近處,將土堆表面的黃沙抹開,心情還不待變得愉悅,便猛然墜落了底谷——黃沙下漸漸裸露的,是一截雪白的人骨。

謝衣看著差一點碰到人骨的手,再看那裸露出來的脊樑,想了想,還是伸手繼續扒拉。

這人骨風乾已久,應當出不了問題。

黃沙下的骸骨終於露了出來,卻是極為扭曲的模樣。謝衣見過死狀悽慘、猙獰無比的骨骸,卻遠不如這一具來得古怪。

眼前的骸骨大腿往上曲起,直至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