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北平的街道就沒消停。

雲子勾出的那片地兒,掘地三尺也沒撈著有用的,人倒是沒少抓,憲兵隊地下室那二十幾間牢房人滿為患,警察局的監獄裡也關滿了所謂的嫌疑犯。一時間,北平能關人的牢房就沒閒著的,二十四小時車輪轉般的審訊,陰森冰冷血腥的牢房裡,此起彼伏的慘叫嘶吼聲衝破了層層建築,響徹北平的上空。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楞是沒審出個子午卯酉。

雲子的怒火可以燒燬一座城,武田太郎更是陰沉暴躁。

北平的街上清冷寥落,許多店鋪都上了板子關張歇業,就連許多茶樓戲院都閉館歇業了。唯有那舞廳妓院到了晚上依舊燈紅酒綠,達官顯貴們依舊紙醉金迷。工廠裡許多工人被莫名其妙的抓走,鬧得人心惶惶。

低迷沉悶的空氣,蕭條冷落的街道,讓武田太郎感覺似乎又回到了初到北平的尷尬。

耿府三少爺不散卻格外的焦躁起來,憂心忡忡。

這會兒不散正站在孫府門前,強撐著一臉尷尬的笑,聽著孫府的大管家客氣的說:“真對不住!耿三少爺,我們老爺最近身子不大利落,外頭也不大太平,老爺索性就跟府上安心養身子吶,外頭的事兒老爺不知道,也沒那精神頭。這不,才剛兒喝了藥歇下,您說我這當奴才的也不敢擾了主子,要不,您改天再來?真是對不住了,您大人大量,別跟我一奴才計較,對不住您了。”

瞧著話說的好聽,其實就是不待見自個兒,不想見。

不散心裡門清兒,卻又無可奈何。

這孫家老爺子是北平商會的新一任會長,以他耿不散眼下的實力,還真不敢跟孫家叫板。

不散忍氣吞聲客氣一番,轉過身就翻了臉,拎著沒送出去的禮氣急敗壞的打道回府。

柳姨娘百年不變的在佛堂誦經,看似虔誠萬分。

不散氣不順,心情不好,也沒心情跟姨娘閒聊,直接回了自個兒的屋,躺床上行思去了。

柳姨娘剛出佛堂才喝一口熱茶的功夫,小丫頭就說陶小姐到了。

以前的牡丹,現如今的月季進屋稟了柳姨娘。

柳姨娘臉上立馬散開了笑意,心裡樂開了花,嘴裡上卻不鹹不淡的說:“倒是個有眼力勁的,掐著點來了。”

月季沒明白,咋還是掐著點?

柳姨娘抬起眼皮子撩一下月季,淡淡的說:“請陶小姐屋裡坐啊。”

月季忙應了,順嘴又告訴柳姨娘三少爺回來了。

柳姨娘慈愛的笑笑,總算睜開了一直半閉著的眼。

“三少爺人呢?”

“在屋裡吶。”

柳姨娘耷拉下眼皮子說:“嗯,許是累了,都輕著點,別吵擾了三少爺休息。”

陶雲今兒真沒想到不散能在家,一時間心裡有些緊張,面上倒沒顯出來,暗暗慶幸不僅帶了煙土,路過時還買了素坊齋的點心。好在,眼下柳姨娘癮不大,晚個把時辰沒啥問題。柳姨娘又是丫頭出身,沒自己在,也能自個兒捯飭著抽上。

想明白這理兒,陶雲放了心,殷勤的拿出點心,嘴裡說著好話,哄得柳姨娘木納呆板的臉上露出真切的笑意。

不散聽見動靜也躺不住了,起身穿上外套過來了。

還沒進門就聽見姨娘剋制的笑聲。不散眉頭一抬,對陶雲倒是看重了幾分。

不散最近心裡有事兒,幹啥啥不順,離了耿府大少爺,這四九城還真沒幾個人給他這耿府三少爺面子。起初不散還叫著勁,心想不蒸饅頭也得爭口氣。十幾天下來,四處碰灰不說,物資那更是毛也沒有。自個兒出點,王家給面子也出了點,除此之外,即便他打著武田太郎的名頭,也沒人給他面子。就孫家,今兒已是他第三次的上門了,人壓根不鳥他。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