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一福道:“承蒙道長不視我父女為邪魔外道,慨然應允,小女子感激不盡。”

雲夢山人的醫道,已盡得藥中王的傳授,一眼便已看出,厲陰平的傷勢十分嚴重,不敢再行耽擱,轉身行至榻前,診了診脈,又在他全身撫摸了一遍,頓時陷入沉思狀態,半晌不語。

杜君平見他凝目沉思,半晌未有動作,忍不住問道:“他究竟受了何傷?”

雲夢山人長吁一口氣道:“傷勢不嚴重,只須將他封閉的幾處穴道解開,再吃點活血培元之藥,便可自行調息復元,只是另有些問題,老朽還未能想透。”

杜君平甚感奇異道:“既然傷勢不重,那就好辦了。”

雲夢山人輕嘆一聲道:“若如你說,老朽早就動手了。”看了厲若花一眼道:“此人的脈象大是可疑,有一部份神靈似已受到禁錮,如冒失將他救醒,其後果難於想象,說不定會以瘋狂手段對付咱們。”

杜君平搖頭道:“我不信世間會有這等事情,對別人存敵意,還能說得過去,難道對他親生女兒也不認識了?”

雲夢山人嘆道:“事情確是如此,這可說是武功以外的一種邪術,此人或許傷在一種類似催眠的迷魂術下,喪失靈志,然後又令其經歷若干極其恐怖或奇幻之事,以致神靈全蔽,縱然清醒,亦是渾渾噩噩,至此施術之人,便可用種種方式,隨意役使了。”

杜君平大吃一驚道:“這些事情道長由何處聽來?”

雲夢山人面色十分凝重,沉忖有頃道:“家師世稱神醫,除了鑽研藥物外,對此類旁門左道的巫術,亦曾下過一番功夫,譬如催眠術、瑜珈術、以及魔音等,凡屬能影響人的七情六慾的東西,俱已涉獵,此類巫術比起武功來,尤屬難防。”

厲若花聆聽之下,不禁滿面垂淚道:“照此說來,家父是無藥可救了?”

雲夢山人搖手道:“姑娘但請放心,老朽既已遇上此事,無論如何總得設法解救。”頓了頓又道:“此事還得感謝賢父女,若然不是令尊逃出魔掌,我們怎能獲得此項秘密?”說著立起身來道:“杜兄,你們來時可曾發現跟蹤之人?”

杜君平搖頭道:“在下急於來尋道長,沒有留意此事。”

雲夢山人又道:“事不宜遲,你快去僱輛車來,咱們這裡不能呆了,先挪去丐幫再說。”

杜君平見他一臉緊張之容,忍不住問道:“道長何須如此多慮,料他們一時片刻也難尋來這裡。”

雲夢山人搖頭道:“事在危急,咱們到丐幫再詳談。”

杜君平素知雲夢山人老成持重,如此處置必有深意。不便再問,急至街市僱了一輛馬車。

雲夢山人先用一床被單將厲陰平連頭帶腳遮住,又囑厲若花臉上蒙上一方青紗,這才進入車廂,並將竹簾放下,吩咐車把式直駛丐幫行壇。

杜君平不知雲夢山人突然變得如此緊張,究是為了何事,但也不便詢問,厲若花自然更不便問了,默默坐在乃父的身旁,心中卻是百感交集,想起當年在玄陰谷之時,何等威風,料不到加盟天地盟後,竟落得這般光景。想著想著,止不住滴下淚來。

杜君平認為她仍在為乃父之傷悲痛,遂輕聲安慰道:“姑娘不用難過,雲夢道長乃是當代神醫,任何疑難之症,俱可妙手回春。”

哪知不勸還好,這一解勸,厲若花竟然哭得更厲害了,杜君平急得俊眉連皺道:“厲姑娘你是怎麼啦,一個在江湖上行走之人,受傷乃是家常便飯,用不著如此傷心。”

厲若花突然收住眼淚道:“萬一我爹遭了不幸,你將我如何安排?”

杜君平怔了怔道:“我不是告訴你了嗎,雲夢道長乃當代神醫,定可治好令尊之傷。”

厲若花輕嘆一聲道:“我說的是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