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向後退隱,留給純潔的靈魂

一方隔絕,容許在這裡面立足,

在這裡愛,愛上一天,儘管昏黑的

死亡,不停地在它的四圍打轉。

唸到後面,聲音哽咽,他側著臉,朝向窗外。韓綺梅只能看到他的喉結在無規律地上下抖動。

她後悔對他嘲笑。

這中間,真的是她的錯?他與謝惠敏的事,他提都不提,他明知道我知道這事,他卻藏著掖著,提都不提?難道他們之間真的如胡靜所說,根本就沒什麼?還是他已習慣於在不同的女人面前表現得誠心誠意?

緣分已盡,何必對這個人作細細的分析,自己的情感,已不是能在束縛與放縱之間去選擇的了。可他的聲音,令她肅然靜聽,又想在他的聲音裡痛哭一場。讓心思安定下來吧。

車過賒月橋,田君未說:“這橋上,縱身飛下去不少痴情人。一廂情願,只能如此。”

他這話,觸了韓綺梅隱秘的痛處,她故作輕鬆道:“現在還選擇從這賒月橋上跳下去的,不是情痴,就是弱智。現在的人,所受的心理教育的精髓,就是‘一顆紅心,兩種打算’,一個‘情’字上還不能開竅,學蘭芝去跳水,學安娜去臥軌,不覺得好笑?”

韓綺梅挪動一下身子,這樣離田君未遠一點,然後爽快地說:“這天下的男人,自然是輕薄的多,女人要是都看不開,世界末日早就到了。其實呢,人到世上,偶然的選擇而已,糊里糊塗就到這世上來了。不是為情到這世上來,又何苦為了這個情字而去?就是有過淚與燈花落,第二天醒來不照樣雲開霧散,陽光燦爛……”

田君未眼睛潮潤地看著她,這時他收回目光,不等她的話說完,神情頹喪地接上一句:“原來韓綺梅是一個十分看得開的人!”

韓綺梅勝利地笑,心臟在抽搐。

田君未又說:“我不讚賞安娜為愛去臥鐵軌,卻欣賞她為愛放棄神聖的婚姻。①”

田君未淡淡的一句,把韓綺梅丟進了一場風暴,心有些搖擺不定,一個意念蠢蠢欲動,似乎要為一個目標醞釀一場較量。

此後兩人無話,悶車裡坐著。

目的地快到,田君未說:“你這人喜歡把真實的一面藏在心裡,這樣很不好,會失去很多東西,含蓄是風格,處處放在生活當中,未必值得稱道。明天上課,熱情一點,你的課,熱情一點,就好!”

韓綺梅來不及細細體會他這些話,倉促地說了聲謝謝,下車。

田君未在車上說,不要只會罵我,對其他人也得有點“他媽的”精神。

一早,田君未帶了兩份麵包豆漿到了韓綺梅的住處,韓綺梅不在,同房間的人說吃早點去了。

田君未邊啃麵包邊在附近小吃店找韓綺梅,尋過幾家,在一家掛牌“十里飄香”的麵店看見了她。

韓綺梅漫不經心地拿了一次性筷子的塑膠套在兩根筷子上纏來繞去,麵條上來,她又急急地解塑膠套。韓綺梅費時費力將塑膠套解下,要享用早餐了,卻對著麵碗皺眉。她從碗裡撈出個軟綿綿白乎乎的東西放餐桌上,然後夾起幾根麵條送到嘴邊,又放下,再頗費思量地夾起麵條,又搖搖頭放下。如此幾番,把站外面的田君未急壞了。田君未正要進去,韓綺梅現出一幅要嘔吐的樣子。她捂著嘴立起身,掏出幾個硬幣放桌上,急急地離開了“十里飄香”。

田君未緊接著進去,三個一元硬幣的旁邊,赫然一條煮熟了的蟲子,足有寸把長。田君未苦笑,沒見過這樣不開竅的人,麵條裡有蟲,還想將就著把麵條吃了,實在不能將就,就空著肚子照付賬。

田君未悄悄地跟上韓綺梅。韓綺梅進宿舍,取書,出來,撞上田君未。

“這就比賽去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