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諾言?

你答應過我找他談談。

我不會找他。我只答應你跟他談談。上次跟你談過後我沒見過他。

你真的做到了全身而退?

這句話不用再問我。

他要跟我離婚,他什麼也不要了,就是要跟我離婚。舒雲聲音哽咽。

這是你們之間的事。韓綺梅艱難地說。

不,他離婚就是為了與你結合。

我對婚姻完全沒有興趣,有第二次婚姻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這是你的承諾。

是。

如何相信你?

過完這一輩子。

就在韓綺梅與舒雲對話的晚上,兩個於塵世間倍感寂寥和愁苦的男子在乾涸陰冷的凌波河邊又進行了一場渾化無跡的表演。這次羅蕭田直接去了凌波河。吉它和薩克斯管重走了上次的放克風格,才情勃發激情放逐之後是長時間的沉寂。後來,木吉它彈出三個漸弱的音符,像一個壯志難酬的身影在悽清月夜仰首蒼穹後疲乏地垂下頭顱,亦如一滴思念的眼淚從星空墜落直入了心海。羅蕭田順應這三個漸弱的音符,低聲哼唱李白的《秋風詞》。

相親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知?

當夜天色如墨,一輪皎月高懸,銀光四射,凌波河河床呈現大片黑白的色塊,兩岸隱約如山,採金船奇異如島,凌波河呈現曠古的靜美和宏大的荒涼,羅蕭田深沉渾厚雍容大氣的聲音就在這幅月朗乾坤的大畫面中慨然低徊。木吉它在自己的孤獨之中細心體會,《秋風詞》一唱三嘆,吟詠的遠非只是刻骨愛情的渺不可尋,纏綿相思的不可解脫,更有自古以來憂患文人的辛酸悲嘆。真文人大失意,失去的是山光水色蒼生理想現實抱負萬種風情。《秋風詞》唱的是對天地萬物的憂傷情思。憂思一個人,也憂思所有人。憂思人類,也憂思大河雄川。田君未以清澈靜謐的和聲表白他對深沉奧秘的瞭解,羅蕭田以古意翩然的聲線回答一份天才的敏感、激動和隱含絕望心與漂泊心的無著的才情。金屬弦與一把沉鬱陽剛的男聲相互寬慰,嘉許,並因諧和而快樂。重複三次,仍是木吉它先自靜默,羅蕭田在一個弱音上漸止。揮手告別,仍視言詞多餘,誰也不說話。

對田君未的雪地焚字,人們有各樣的反應。

第一反應強烈的是劉日華,他抱憾十分地說,真正有志向的人,必能改造教育,田君未這小子性子耿直,卻沒能屈能伸的雅量,幹不了大事。

高偉田說,田君未喜歡玩火,還不考慮旁邊人的安全。

一幫人在劉日華家圍爐取暖,田君未遭圍攻。連何志濤也說,過集體生活不是玩個性的地方,要注意影響。

田君未不溫不火地辯解,不是不想送,送字畫只會讓他失去理智變本加厲。

李申正說,不要為了推卸責任一派胡言。我看你才是典型的偏執狂。

田君未辯駁,胡維賢這樣做明擺著是報復,他恰好有權力這樣去做,送了字畫給他,他贏了,下一次遇到這樣的事非再次贏得勝利不可,每次對他遷就,只會增加他的自以為是,導致他無法忍受不賞識他的人。

劉日華道,人家好歹是一鎮之長,學問不比你多,年齡總比你大,經驗總比你足,他有長處才會當鎮長。

孔老師接言,小田,你還年輕,性子急,做人還是寬容一點的好。

李申正忠告,年輕人要學會賞識別人。

田君未說賞識誰也不會賞識到他胡維賢。胡維賢不是精神分裂,就是欺世盜名。他要形象,要扮聖賢,要到教師中佈施,享受他作為權勢之人的優越感,又處處暴露他的自私冷漠。無視群眾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