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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皆好音律;她便頗為擅長箜篌;所看過的曲譜也可以說是浩若煙海;可卻從未聽過這般新奇別緻的曲調。儘管杜士儀一開始彈奏時還有些生澀;但漸漸就圓潤了起來;可那一遍一遍的重複之中;她終於記住了那簡簡單單的調子;當即笑著接過了白姜知情識趣遞來的箜篌。
第一次用琵琶來彈這首後世耳熟能詳的新年歌曲;杜士儀也不過是突發奇想;等到王容試圖用箜篌與他合奏;他頓時驚喜交加;少不得有意放慢了速度。等到三四遍零零落落的曲調之後;發現她竟然漸漸嫻熟能夠跟得上來;他立時恢復了原速。待到最終一個音同時落下;他不禁哈哈大笑道:“沒想到還能有重新聽到這曲子的一天幼娘;你這記譜的記xing幾乎堪比王十三郎了”
“這也是因為此曲簡單;我可不像王十三郎那般能夠記住那樣繁複的曲子”王容放下手中箜篌;卻不禁若有所思地說道;“只是這曲調甚至和那些西域的曲調也截然不同;跳躍歡快;雖不登大雅之堂;可卻讓人心情喜悅;尤其是這大過年時聽著;更是大有喜慶。”
“這是比西域更加遙遠的地方傳來的。”杜士儀微微眯起了眼睛;用悠長的語調說道;“越過蔥嶺;穿過大食;在更加遙遠的西邊;還有很多國家。那裡信奉的不是道家佛家的神;而是他們信奉的救世主。而在那裡;樂器也和我們這裡截然不同……”
在王容面前;杜士儀固然不會吐露這輩子永遠埋藏心底的真實;卻毫不避諱地從那些異域樂器;漸漸由此引申;說到了那一個個從強盛到衰落的國家。從凱撒說到龐培;從比他們走得更遠站得更高的奧古斯都屋大維;說到那位荒誕的皇帝尼祿;說到信奉天主的信徒們逐漸紮下了現實的根基;說到分裂成兩半的羅馬帝國……這些和歷朝歷代截然不同的歷史聽得王容連聲驚歎;到最後不由得心悅誠服。
“杜郎果然博學。”
“我也都是道聽途說;免不了有謬誤之處。只是;世人看到的只有東到大海;西到西域;北到突厥;南到嶺南這一塊天地;即便有那些來自遙遠國度的使者和商人;但都往往只將那些地方視作為蠻夷之地。儘管十年二十年百年千年;那些地方確實是蠻夷之地;只能將東方的這片天下視作為天朝上國;可他們未必會一直瞠乎其後。因為;若是別人重視仰慕你;你卻始終只以為別人是蠻夷;興許有一天被遠遠拋在後頭的;就是我們了”
杜士儀只是今天藉著酒意;方才提到這些久遠得足以數百年不用考慮的事;見王容面露異彩;他便笑道:“不過我這也是cāo空心。我不過一介成都令;能夠讓所轄百姓安居樂業;這就已經需要殫jing竭慮了;哪裡輪得著我去想這偌大天下之外的天地?”
“志存高遠;目視四方;男子漢大丈夫該當如此。”王容想都不想便如此答了這麼一句;見杜士儀果然面露怔忡;隨即長長舒了一口氣;她忍不住想到了過往種種。打從她初識杜士儀起;他就每每有出人意料之舉。而即便是面對多少艱難險阻;他總是不閃不避勇往直前;而所思所想卻又和人大相徑庭。怦然心動的她咀嚼著杜士儀剛剛說的那些異域風情;他國風光;陡然想到他最後一句話時;竟忍不住生出了一個讓她自己都不相信的念頭。
即便在天子面前諫諍無雙;可杜郎的心裡;彷彿對君王從來就沒有真正的敬畏?
原只是一個念頭;可既然一起;她便忍不住把那一件件的事連在一起想。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都是歷經變故閱歷豐富的金枝玉葉;杜士儀能夠得她們青眼;自然絕不只是因為jing通音律才華無雙;每每見他在她們面前閒坐暢談的時候;她都能感覺到;他固然敬重那兩位出家入道的貴主;可並沒有卑躬屈膝的諂媚奉承;有的只是從容和平等;有的時候固然有所求;但更多的時候都是平等相待的友人。而在那些一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