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雲州;遠看塞外大漠;又經歷連場大戰;我這詩可是寫了很不少;隨便挑挑也至少有十首八首好的我可把話說在前頭;你杜十九也好;小崔也好;仲清也好;可別讓我獨佔鰲頭”

王翰如此自鳴得意;崔顥卻默然不語;反而今天戰戰兢兢第一次與會的宋乃望和張再水同時大喜過望。他們這才明白今日為何唯獨他們兩個新到雲州的參軍被點名出席;原來是因為杜士儀有這樣的考量。不管杜士儀之前對他們如何冷待;可現如今這樣的好機會;能夠和這些名聲赫赫的才子相提並論;不愁一任期滿便要給閒置丟到一邊去。於是;兩人幾乎恨不得把從前所作卻沒給人瞧過的詩稿也都去翻找了來。

一時人紛紛散去;唯有崔顥端坐不動。杜士儀知道自從之前王容分娩;自己狠狠教訓丨了崔顥一頓後;他就一直躲著自己;因而也沒有出言捅破。因為陳寶兒去了太原府;每次集議之後的節略都是他自己親自記下;會後總結謄錄;這會兒便上前去關上了門;隨即方才轉身說道:“怎麼;有話對我說?”

“杜長史是不是一直都覺得我為人輕薄浮豔?”

“不是我一直這麼覺得;是你大多數時候都用這輕浮無行的一面示人”杜士儀毫不客氣地揭破了這一點;見崔顥面色難看;他便回身到主位坐下;淡淡地說道;“你若是打算從今往後不在乎仕途如何;只想著放浪形骸;休妻如同換衣服;那我也不再管你。你在雲州任上;縱有指摘;我都會幫你擋了;但以後如何;我就沒有辦法了。你放縱歡場我管不著;但妻子是你自己娶回來的;若如同衣服一般毫不尊重;還不如想買多少婢妾就買多少婢妾;何必作踐別人”

這話和他當初的訓丨斥一樣說得很重;可崔顥臉色越發蒼白;卻沒有反唇相譏駁斥什麼。好一會兒;他才低聲說道:“要是我一定要休棄現在的妻子呢?

“那是你的家務;我即便是你的上官;也是你的友人;也無權置喙。但輕薄無行這四個字;恐怕會在你連休二妻之後;跟著你一輩子”

等到崔顥面色陰沉地拱了拱手後離去;杜士儀也無法確定這傢伙到底是決定了沒有;心下一時很無奈。王泠然和王翰如今都是單身;都有婢女隨侍;而前者的私生活更是極其謹慎;至於郭荃則是和老妻同甘共苦了二十多年的。要說放眼他相識相交的那麼多人;就沒有一個和崔顥這樣奇葩的男人——在這個姬妾婢女可以隨便上手的年代;誰會把娶妻當兒戲;娶一個休一個來來回回折騰?

他正這般思量;外間突然傳來了一陣很有節制的叩門聲:“杜長史;吳天啟奉命來見。”

“進來吧。”

見外間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進屋;杜士儀知道他便是吳九的幼子。和表面上看起來的渾身訊息一點就動一樣;吳天啟自從進入都督府之後;素來很是機靈;再加上因為吳九的香火情;他也不吝多提挈其一番。這會兒端詳了一下吳天啟;他便頷首吩咐道:“近日我需要你回長安一趟;替我把一些詩稿文稿帶給你阿爺。書信我就不讓你帶了;你給我捎一個口信給他;讓他不吝用最好的紙張;最完善的宣傳手段;把雲州集給我推出去。若能洛陽紙貴;我不會忘了他的功勞。”

吳天啟本來還因為立時就要趕回長安去而懊喪;可聽到自己回去不是光為了送信;而是有更重要的任務;他立時提起了十分精神。當杜士儀具體開始吩咐種種細節的時候;他仔細傾聽;甚至唯恐記錯;還不時乍著膽子打斷再追問;及至最後複述了一遍後;見杜士儀滿意地點了點頭;他本待退出去;可到了門邊便小心翼翼地停下了;卻是賠笑問道:“杜長史;剛剛我聽王司馬他們說;雲州不日就要設雲中縣學?如果那樣;我……我這樣的……日後能不能收進去?”

杜士儀先是一愣;待見吳天啟滿臉期冀;他便笑了起來:“你年紀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