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朝之後就坐鎮御史臺為御史大夫。

然而;和當年的李朝隱一樣;雖說也是時望卓著的人物;但崔琳卻彷彿並不適合御史臺這麼個地方;上任以來乏善可陳。

大約是同樣當過中書舍人;所以他對御史中丞裴寬相當敬重;這一日當杜士儀來拜的時候;他亦是端著笑臉客氣備至。得知杜士儀是為了吏部考簿舞弊一案來的;他想了想便提醒道:“這幾日楊萬頃獨秉察院大牢;因為他是陛下欽點佐理你之人;旁人也無話可說。只是;據言其中常常動用大刑;君禮既奉聖命為主;還請多多節制於他。”

堂堂御史大夫;竟然管不住麾下一個小小的監察御史;杜士儀深覺無語。偏偏他還不能表現出來;只能狀似唯唯諾諾地謝了崔琳的提醒。等到跟著崔琳叫來的一個掌固前往察院;他方才漸漸收起了人前那一貫的溫文笑容。御史臺三院單獨設監;隨意興獄抓人;並不是武后時期的專利;縱使政治清明若開元;這種情況也不能避免。按照規矩;刑部和大理寺方才是真正審理判刑以及複核的地方;但御史臺卻往往獨立辦理大案要案。

因此;走在那堅實的青石地面上;杜士儀便彷彿能夠覺察到;那一座位於察院底下的地牢中;彷彿正有犯人正在發出哀嚎。不但是他;就連那帶路的掌固都是面色微妙;一面走一面回過頭來偷覷杜士儀的臉色;到最後甚至低聲說道:“杜中書;據言楊御史辦案心切;大牢中慘不忍睹;你真的要去檢視?”

“只是因為中書省身處內廷;不可能一下子關上幾十個人;我這才暫時把人囚在御史臺獄。受命主理此事的是我;不是楊御史”

當這句話杜士儀再一次在楊萬頃的面前擲地有聲地說出來時;他面對的是一張慍怒難以自制的鐵青臉龐。

御史臺的御史素來是位卑權重;只看楊萬頃曾經去辦張審素之案;最後能夠把一個三品官員定為謀逆;這麼一件事竟然能夠順順當當辦成;這就足可見御史權柄了。倘若可以;楊萬頃很想在杜士儀面前撂下一大通**的狠話;可他最終還是硬生生止住了。冷笑一聲的他沉著臉吩咐了一聲;繼而就親自走在前頭為杜士儀帶路。當走過那長長的向下甬道;最終把杜士儀帶到地牢深處的時候;他便回過了頭。

他很希望能夠看到杜士儀因為這種深重的黴臭以及血腥味而皺眉惱火的樣子;可身後那位年紀輕輕的中書舍人卻偏偏面色紋絲不動;反而還移步來到了一間陰暗的監房前若有所思地瞧看。

看清了裡頭蜷縮的那個渾身血肉模糊的人;杜士儀便轉過身來;看著楊萬頃問道:“這裡關的都是因考簿舞弊之案而下獄的尚書省吏部考功司胥吏?”

“不錯。”楊萬頃強耐心頭的火氣回答了一句;可讓他想不到的是;緊隨而來的竟是一個讓他根本沒有想到的回答。

“把這個犯人從監房中提出來”

“杜中書想要於什麼”

“於什麼?既是身在御史臺為法吏;就應該熟讀大唐永徽律疏;拷訊的條目更應該背得精熟拷訊三度不得二百杖;至多傷及的也就是背、臀、腿;可此人雙手血肉模糊;顯見是用了私刑身為監察御史;即便不是你所為;也該知道這是非刑之罪”

楊萬頃本以為杜士儀既然揭開了這麼一樁大案的蓋子;就必定想要速戰速決向天子表功;再加上李林甫授意過他;好好收拾那些竟敢在其眼皮子底下徇私舞弊的胥吏;所以連日以來;他在拷訊的時候無所不用其極;讓這些胥吏吃夠了苦頭。知道杜士儀因為有知制誥的重任在身;而且據說和另一個兼知制誥的秘書少監張九齡不睦;所以他根本不擔心杜士儀會丟掉知制誥的重任到這裡來;而在他的刻意散佈之下;嚴刑拷打都是杜士儀的授意;也使得這些胥吏無不深恨杜士儀。

“杜中書;我既然奉旨查問此事;自當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