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走的時候經過我辦公桌,好像整個人都被掏空了一樣,飄飄蕩蕩的只是軀殼,我聽見她哽咽出‘對不起’這三個字,聲音微不可聞。同一天下午項安也因為虧空公款而正式獲罪,這時候最難受的恐怕就是楚襄樊,兄弟和愛人雙雙被訴諸法律,他從原來什麼都有的心靈富足的人一下子就成了孤家寡人。

在公司瀏覽新聞,一水兒全是叫罵的言語,看得我眼睛發脹,不知不覺已經是八點多,整個樓層只剩下我一個人,以前加班總是有小李陪著我嘻嘻哈哈,現在,現在我也成了孤家寡人。

禁不住內心的煎熬決定上去看看楚襄樊在不在,果真他辦公室的燈還亮著,我儘量表現得和善些,以免讓他誤會我存著奚落的念頭。他伏在燈下看書,還是那本《心是孤獨的獵手》,他的神情仔細專注,眼中含著晶亮的光彩。

“楚副總。”自覺不妥,又重新叫了一聲:“楚……襄樊。”

他從書頁上錯開眼,抬頭對我笑:“你來了。”

“我上來看看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嘉魚,坐,能陪我聊一會兒嗎?”

我鬼使神差的坐在他對面,好似我們是舊相識一般,氣氛安逸極了。他說:“我已經辭職了,明天就離開。”

“其實你完全可以休假的,等調整好狀態再回來就好了,公司離了你真不行。”想到之前他為公司四處奔走,確實是功不可沒。

“我累了。”他揉揉太陽穴:“不想聽人家在背後議論我,我終究還是個受不了指指點點的膽小鬼。”

“我……我今天看到小李魂不附體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

“連你都覺得奇怪。”他把書合起來,細細摩挲封面,他說:“我跟她攤牌了,所以她受不了才會去自首的,其實我應該感謝她陪我演了這麼久的戲。”

“演戲?”他的話好像藏著玄機,就像瑪雅人的語言一樣深不可測。

“既然都到了今天這一步,我沒什麼好隱瞞的,事實上我是真的對不起你們,尤其是她。我知道情人節那天你在嶽涼山上看見我了,你知道我是去做什麼嗎?”

“還真是你!我都以為是看錯了,可我記得你跟小李說你去香港出差了。”

他又拿出打火機把玩起來,他說:“那不過是個幌子,我那天是和白桐一起上山送禮去了。”原來那個女人是白桐,我驚訝不已:“送禮?給誰?”

“給你。”他目光鎖定在我身上,讓我連懷疑的必要都沒有。我更加糊塗了:“我不需要。”

“可是我們需要,只不過我們剛走蘇瑾南的人就把禮物給調換了,後來竟又原封不動的送回來給我們,不得不說著實沒面子。”他自嘲幾分,那打火機在桌上磕得‘嗒嗒’響。

“我不懂,你們就算搬了金山銀海給我也是徒勞,我對你們的價值絕對比不上你們的付出。”

“價效比高不高不是你想當然的,我們需要博得蘇瑾南的信賴,我們需要護身符。”他想了一下又說:“或許說成交換把柄更貼切。”他見我滿臉狐疑才解釋起來:“我們只不過是想讓他也拿點好處,以後就好同舟共濟,畢竟他手裡攥著我們太多小辮子,只要他一扯,我們連腦瓜子都得掉下來。”

他的話讓我莫名一陣驚悚,我小心的問:“他知道什麼?”

“所有事,包括。。。。。。”他猶豫一下,神情痛苦的說:“包括我是同性戀。”

同性戀!怎麼可能,他明明是和小李在一起的啊,我趕緊問:“那小李呢?”

“這就是我對不起她的地方,昨晚我跟她說這事的時候,她崩潰了,我讓她自己選,於是她今天自首了。”他語氣淡漠:“我之所以跟她在一起,只不過是想掩飾這件事,蘇少當時聽說的時候一定很驚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