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血腥,不管是誰,一輩子都不會想親眼目睹的。

媽咪、爸比呢?她身上好痛喔,誰來理理她?

那總愛抱著她上車,喊她小公主,送她跟弟弟上學的司機馬克呢?每次笑起來眼睛只剩下一條縫,身上總是充滿蛋糕餅乾香氣的廚娘莎琳瑪呢?還有好多好多人,爸比的侍衛官……還有在上大學,以後準備要環遊世界的家庭教師……好多好多的人都上哪去了?

惡夢、惡夢,她又作惡夢了!

以前她總是一頭冷汗的醒過來,這次,卻是溫暖的東西碰觸著她,那觸感很緊,緊得她不得不醒過來,卻沒有弄痛她。

“是我。”

聲音低暖,是孫立言不會錯過的。

她不應該讓老闆看到自己的真面目,可此刻的她全身軟綿綿的,使不出力氣將他甩開,也武裝不起來。

很隨意的套頭衫,凌亂的發,看起來他很匆忙的從床上起來套了褲子,打著赤腳,兩隻腳丫不是很自在的疊著。

“我聽到你在喊叫。”

怎麼可能!他睡大宅子的二樓,她可是睡在隔著好幾十公尺的這裡。

他用袖子為她拭去額頭的汗,然後摟住她。

“天氣太熱了。”她找藉口。

月光從開啟的門穿進來,夜涼如水,但是張馭曉沒有揭穿她,把她的肩拉向自己,坐在床沿,慢慢聊起天來。

“我也很怕熱,要沒冷氣,屋子裡我一分鐘也待不下去,要不然這樣吧,我還沒睡,在看書,你要一起過來,吹了冷氣,心理涼快了,就好睡了。”

明明是已經入睡的人了吧?頭髮也是亂的,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

若非必要,僱主不會和保鏢一起生活的。

她也覺得沒那個必要,所以即便張馭曉挾她的傷腿以令諸侯要她搬進大屋去住,她也沒點頭。

之後張馭曉也沒再勉強過她。不過,這次她答應了。

“好。”她點頭。在他的擁抱裡竟然有那麼強烈的暖度讓她依戀,她捨不得離開。

這時的她情緒不穩,也睡不著,換個明亮寬闊的地方,又有他在,的確比一個人待在小房子的好。

她白皙的腿伸出被子,張馭曉這才發現睡覺的她只穿著微微露出乳溝的小可愛和熱褲。

她的腿他是看習慣的,蜜般的勻稱,輕盈的腳步像是踏在雲端上,他很愛看她走路。

“你在看哪裡?”她的聲音陡地低了幾度。

“喂,我是正常的男人好不好!要是男人連一眼也不看你就完蛋了。”男人不知懺悔,還師出有名揚聲反駁。

“你要是看到不該看的地方,你就死定了!”她作勢往他的腳板踩下去。

也許她該叫他寫一篇“出師表”還是“與眼睛訣別書”來當悔過書才行。

張馭曉看她穿上鞋,很自然的蹲下來給她繫上鞋帶。

看他慢慢給鞋子打上蝴蝶結的樣子,孫立言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心酸?

他曾經不重不輕的抱怨說:“你不知道有種東西叫懶人鞋嗎?不用這麼費事的綁鞋帶,鞋帶又容易松,常常掉了鞋帶走路,要是摔跤了怎麼辦?”

她幾乎因為這樣愛上他,幾乎。

而男人討好女人通常只有一個目的。

“不用難為情,我喜歡替你做事,在我心情好的時候這點小事就讓我來做吧。”

慢熟的女人常常讓他不知如何是好,但是不知為什麼,他好喜歡她的慢熟。

也許慢慢醞釀不合乎現代潮流,也不像他會做的事,要是遇上別的女人,直接一把火燒起來,乾柴烈火,很快可以走完一段感情,可是這個孫立言偏偏不是別的女人,他可能得用上一輩子的時間跟她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