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浩又道:“這麼說,師父不是因為徒兒做錯了事,才追回風鈴劍?”

青衫文士不耐煩道:“為師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取劍只是暫時備用,你這孩子,怎麼總是瞎疑心!”

康浩突然正色道:“這不是我瞎疑心,而是朋友你太粗心了。”

青衫文士陡地變色,道:“你——”人已挺身站起。

康浩一錯步,橫身擋住了房門,冷叱道:“朋友,你的膽量不小,易容術也稱得高明,居然架勢十足,險些被你瞞混過去,可是,你卻忘了事先打聽清楚,風鈴劍由師授徒,隆重不亞皇家傳璽,是不能輕易收回去的!”

青衫文士沉聲道:“胡說,為師只是暫時備用,幾曾要收回了?”’康浩輕哂道:“讓我再告訴你詳盡些吧,五年前,恩師在九峰山承天坪授我風鈴劍囊時,曾經說過兩句鄭重而嚴肅的話,那是‘賜劍如賜璽,追劍即追魂’。朋友該明白,這是何等隆重的事,豈容視作兒戲?不過,我是仍然由衷的佩服閣下,假如閣下不向我索取風鈴劍,至少今夜,我不會發覺閣下是假的……”’那青衫文士沒等他話完,突然雙掌一錯,猛劈而出,喝道:“小輩尋死,納命來吧!”

掌起處,勁風排蕩而生,桌上油燈首先被掌風掃滅。

康浩劍眉雙剔,冷哼道:“我倒要試試你仗恃什麼?”雙掌當胸虛合,一式“童子拜觀音”,猛地化作“展翅凌雲”,向外一翻,硬迎了上去。

誰知青衫文士根本無意破拼,掌至半途,倏忽抽臂,竟借康浩強猛的力道,如魚乘流,穿窗射出。

腳尖甫落院中,毫無停頓, “一鶴沖天”疾升數丈,業已掠上南面牆頭。

康浩冷然一笑,道:“千辛萬苦才等到你,還想走?”

右手輕按胸際,一抖腕, “叮鈴鈴”風鈴之聲劃空飛出。

靜夜鈴聲破空,份外顯得刺耳!:

風鈴聲,掩蓋了遠處傳來的更鼓——“當!當!當!”正三更。口口口口三更,曠野。

月黑,風高。

洛水悠悠,蜿蜒東流。

洛河橋的北端,五條人影靜靜屹立在夜風中。

接掌“蛇拳”門戶未及十日的“七步追魂手”洪濤,穿襲皂白色勁裝疾服,背插虎頭雙鉤,負手仁立,仰面望著空際飛馳的彤雲。

在他身後,一字排列著四名黑衣大漢,人人斜抱一柄雁翎刀,刀尖向下,鋒刃朝外,神情而一派肅穆。

這四名黑衣大漢乃是同胞四兄弟,合稱“中州四傑”,武功造詣,在“蛇拳門”二代弟子中,算得出類拔萃的好手。

雖然明知是場假戲,但因事關重大,七步追魂手洪濤仍然未敢掉以輕心,特別挑選“中州四傑”跟隨自己來洛河橋應約,以表示要和“風鈴魔劍”楊君達一拼的決心。

“子夜三更,決鬥西郊”的訊息,早就傳遍了洛陽城,令人失望的是,西郊洛河橋一帶,竟看不見一個聞風趕來瞧熱鬧的武林人物,除了寧候橋頭的五位之外,曠野一片寂寥,再也找不到半個人影了。

這冷落情景,暴露了武林人物的現實,也代表了沒落門派的悲哀,從好處設想,是大家懾於“風鈴魔劍”威譽,不願招惹殺身之禍,從另一個角度想,何嘗不是“蛇拳門”已經在人們心中失去了, “雞蛋碰石頭”的挑戰,其結果不言而喻,還有什麼值得一“看”的呢?

洪濤負手望天,深深領略到殘破門派的淒涼心境,情不自已浩然長嘆出聲……

就在這時候, “中州四傑”為首一個忽然低聲道:“師叔,來了。”

洪濤微微一震,目光疾落,洛河橋南端,出現了一個頎長人影。

那人青衫飄拂,腰懸木劍,背上負著一隻行囊,略顯蒼白的臉上,高挑著兩道濃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