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點點頭,眼前這人,過去應該也是仙吧。

“誰是你師父?”

花千骨久久不語,雖然還沒將自己逐出師門,可是現在自己這個樣子,說出來豈不是丟了他的臉面?他心底,或許已經不當自己是他徒弟了吧。

——長留上仙。她還是老實的寫,他救她的命,她不想也沒必要騙他。

男人點點頭,他果然猜的沒錯,是尊上的入室弟子。摩嚴和笙簫默的授徒方式他不是不知道。也只有尊上,行事總是出乎預料。那一百零一劍,不偏不倚,入劍深淺把握的分毫不差,出招又快又狠,定也是尊上親自下的手了。卻不知道這徒弟犯下什麼打錯,會惹一貫冷淡的他如此震怒。

“我叫竹染,你記著。”

那人起身出去,又忙自己的事去了。一個圓滾滾胖乎乎的東西突然鑽進被窩裡來,拱啊拱啊的。

——哼唧。

花千骨笑了起來,伸手一把把它抓進懷裡抱住。

哼唧獸從被窩裡探出頭,肉肉的小爪子伸出在她臉上撓啊撓啊的,一面開心的發出哼唧哼唧的聲音。

和化成妖獸真身的模樣不同。變小的它跟小豬一樣肥肥的,腿短短,鼻子愛到處拱,看到什麼都吃。又跟小貓小狗一樣渾身都是溫暖的白色毛毛,夾雜著火色的美麗花紋。眼睛又黑又大充滿靈氣,水汪汪的看著你,一副叫人心憐的無辜模樣,直叫你把能找出來的好吃的都給它吃。

對竹染消除戒心,知道他是在用心給花千骨醫治之後,周圍也沒什麼危險,它就變回小豬模樣每天在床邊守著她,和她擠一個被窩睡。竹染則在旁邊另外搭了一張床。

有時候竹染會問她一些關於六界的事情,似乎被驅逐來蠻荒已經很久了,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她隨意的用手指在被子和桌上劃,不管多快,他總是看得清楚。

“你想看見麼?”有一天竹染問她。

她愣了愣,點點頭。

“你並不是真的瞎了,只是絕情池水腐蝕下,血肉模糊連在了一起。你當時眼睛應該是閉著的,眼膜受創不大。你如果想看見,我就用刀把你上下眼皮割開,但是會非常疼,你想清楚。”

花千骨不假思索的點點頭。

竹染拿出他的匕首,在火上煨了煨,活生生的割了下去。對於花千骨的不喊不叫,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的出奇冷靜微微有些驚訝。其實她只是疼得太多,比這更加錐心的都經歷過了,痛覺神經差不多都已麻木。

花千骨見他下手快而準,既要雙眼全部割開,又絲毫不傷她眼球。知道他以前定是高手,而他手中的匕首居然沾自己的血絲毫無損不愧是神器。

拆紗布的那天,花千骨總算能看見了,只是硬割開形成的雙眼,就像一張紙上突然戳破的兩個漆黑的洞,看起來十分嚇人。

眼前彷彿隔了層白色薄膜,霧濛濛的看不清楚,但當她看到竹染同樣一臉青色的疤時,忍不住苦笑了。

——謝謝師兄。她在桌上寫。

竹染冷冷一笑:“你倒是聰明。不過我早已被逐,算不上你師兄了。”頓了頓又道,“摩嚴他,之後又收了不少徒弟吧?”

花千骨點點頭,寫道:三個。

看到竹染眉間的積恨和怨氣,花千骨微微打了個寒戰。

她為絕情池水所傷,他卻是為貪婪池水所傷。此人,不可不防。

不可不防'VIP'

終於又可以看見了,失而復得的喜悅無法言說,哪怕這混沌晦暗的蠻荒,哪怕這破舊不堪的小木屋,在她眼裡都變得色彩鮮明,生動可愛了起來。

緊緊抱住懷中的哼唧獸,細細打量,撫摸著它身上暖暖的毛,戳戳它軟軟的豬鼻子,早就想知道一直不離不棄守在她身邊的它長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