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著青瓦,牆上刷了白石灰,有一間小*平房,上面支個了大鍋子的電視接收器,張三家五口人全在,他爹媽,還有哥嫂,聽說這張三已經說好了一門親事,明年就可以操辦。

張家的老兩口見是陳蒼書的三女兒來了,急忙讓座,端茶遞水,好一陣問候,三姐就把槍長的事兒說了,張三娃兒長相很耿直,瘦瘦的身板,個子比槍長高了半個頭,面板被曬成了棕色,長相倒不是很俊,看上去極為實誠,聽了三姐的話,一個勁點頭道:“這事兒不用擔心,都是自家人,怎麼著也得照應。你們放心,我初六就走,槍長要好好準備下。”

槍長沒料到事情這麼順利,一邊心疼這菸酒,一邊兒算計著需要花費的錢,很老實地問道:“三娃兒,你看我要帶多少錢去?”

張三翻著白眼算了一下道:“最多兩百塊就夠了。”

回去的路上,三姐又是一番大道理,說得槍長頭昏腦脹,一心想著怎麼向電站上的小白師傅開口借錢,唉,還有三天,慢慢考慮吧,等有合適的機會再跟小白師傅提提。興許那晚上他是喝多了隨口答應的,怎麼把這事情提醒一下他呢?把話放出去,讓別人知道了肯定要罵我詐騙人家老好人!他才不老好呢?說著就要炸人家房子的傢伙,要找兩個平時跟小白師傅關係不錯的人聊聊,再讓他們去找小白師傅求證一下,嗯,說不定就成了。

辭過了三姐後,槍長一路胡思亂想地回家了,一會兒想起六妹兒,一會兒又想起送張三家的菸酒,最後又打主意到錢的事情上,唉,人啊!沒點頭腦是不行的,要是換作附近的這些憨農民,哪會考慮這麼多,所以老是吃虧,老子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

過了兩天,已經是大年初五了,槍長把自己的衣物裝好打散都好幾次了,還是拿不定主意。正在魂不守舍的時候,公路上傳來喊聲,槍長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是在叫他!趕緊跑到小路邊往下張望,見是小白師傅在叫喊,慌忙答應一聲,像被石塊砸中的野狗一樣顛著屁股往坡下衝去。

小白笑眯眯地看著槍長,等他喘完氣,再抹了一下汗水,才轉身朝站內走去,進到值室,此時已經中午時分了,小白拿著酒瓶拿出五塊錢遞給槍長道:“去打點酒,再買點花生米來。我們喝兩盅。”槍接過酒瓶,討好地連聲應答,然後轉身去了。

“我從這兒來後,第一個認識的人是你,儘管從來不在嘴上稱兄道弟,但你一直跟著我上山打鳥,下河撈魚,這份情意始終存在的,這一杯喝了!”

槍長仰頭將酒倒入口中,一股苦辣的味道衝著喉嚨燒了下去,全身的血液騰地一起就被燃燒起來。砸著嘴說道:“白師呀,你當我是兄弟!是親兄弟,沒話說,我二十好幾的人了,一事無成,成天偷雞摸狗遭人厭恨,你不嫌棄我,跟著你也確實快活,喝酒吃肉,抽菸打牌,我槍長是有良心的,良心!人就要講究良心,明天我就出去了,我非整出點事來才行,非要讓那些欺負過我的人瞧瞧,我!槍長!是個男人,是完全有能力掙錢的!這杯酒我敬你!”

小白壓住槍長的手說:“我敬你!出去後多交朋友,勤快點,多幹事兒,少說話,出門在外不容易呀。”說完後就將酒一口乾了,伸手到褲兜裡掏了一沓錢出來,槍長的心都差點兒跳出了嗓眼兒,我沒放風出來啊,白師怎麼現在就拿錢了,這樣也好,他答應過是兩百塊錢的。

小白把錢拿在手中,看著槍長道:“我聽張三娃兒說你要跟他出去,我答應過你給你路費的,你知道我雖然有工作,但是工資不高,這就差不多是一個月工資了,你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