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挑欲明未滅的燈芯子,悠然道:“王爺想得到的人是你,只要你肯委身,王爺自然會放過聞公子。”

項庭真不由沉默了下來,益發顯得密不透風的內殿有些翳悶,悶得似乎有些微透不過氣來了,就連呼吸,亦似苟延殘喘一般。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間應是天色已晚,殿中越加陰暗無光了,一星點微弱的燈光照不亮彼此的面目,亦照不進彼此寒涼如冰的心扉。

項庭秀唇角揚起譏誚的弧度:“姐姐,這兒可是御林,是今上狩獵的地方,這深山之內,想必常有野獸出沒,樹木繁茂,又是極好的屏障。要想讓一個人死得順理成章,這入夜之時便是最好的時機。即便聞公子今兒大難不死,還有明日呢,王爺一定不會錯過這樣好的機會。倘若姐姐執意拒王爺於千里之外,恐怕只會讓聞公子更為危險。”

這些話經由她低柔溫吞的語調娓娓道來,彷彿是一把鋒利的刀斧狠狠擊落,直震得項庭真兩耳發疼。在怔忡的瞬間,她只覺得有清涼的風自背後掠過,止不住打了個寒戰,就連心也整個兒抖了一抖,將唯一一點的不忍也抖落在地,支離破碎成為決絕不留情的念頭。

項庭真深深吸了一口氣,望著項庭秀,緩緩點頭道:“為了王爺,你廉恥不要,親情不念,也可謂是用心良苦了。甚好,既然如此,我甘拜下風,我輸了,我再不會攔你。”

微弱的燈光裡,項庭秀側頭看著她,眼光裡只有不願罷休的堅執。

項庭真眼裡泛起了一抹淚光,啞聲道:“為了意遠,我不會再與你爭,我會成全你,我會好好成全你和王爺!這一回,我一定會讓你成為晉王側妃。”

夜幕之下,茂密山林之中,沒有日光的照射,四處一片黑暗。前往尋找公主的眾人均點起了火把,一刻不敢停歇地往前搜尋。山路狹窄,容不得多人的馬匹前行,眾人只能徒步行走在野草橫生的道路上。粗壯高大的樹木重重密集,更添了幾分步履維艱。

聞意遠揹著來復槍走在前方,身後是言溥博及其部下。一路穿過樹木叢林,偌大森林之中,只聞得眾人踩踏在厚積落葉上的“沙沙”聲響,偶爾自遠處傳來獸鳴長嘯,穿透安靜的夜空,落進眾人耳中,只覺陰森可怖。

聞意遠鎮定著心緒,每走過一段路,便大聲呼喊雲楊的名字,卻是一無所獲。

才要踏上底下的一條山徑小路,聞意遠卻聽得身後有彎弓搭箭的聲響,他當即回過頭來,金黃的火光之下,卻見言溥博的部下已放開了手中之箭,銳利的箭頭正以迅猛之勢向他射來。

他一驚之下本能地閃開了身子,一下避開到路邊,眼見那支箭飛快地從他身旁掠過,穿透了他的衣袖,落在了灌木叢裡。

不待他說話,言溥博便冷笑著走上前來,道:“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太子還在山下候著,但願你能完好無損地回去見他。”

聞意遠定下了神,卻是不驚反笑,將背上的來復槍卸下來,握在了手裡,“聞某可沒有王爺這樣大的膽子,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非但徒勞無功,還會招來禍患,得不償失的事還是少幹為妙。”

言溥博臉色冷了又冷,“這一句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本王回敬你的。有一些人和事,你不配得到,卻非要據為已有,便是不自量力。你既然是個聰明人,也該知進退才是。”

聞意遠才想說什麼,忽而聞得前方傳來幾聲幽長陰森的嚎叫,如是劃破長空的鬼哭之聲,一下震得在場諸人心驚膽戰。

是狼嚎,真真確確的狼嚎,並且正自遠而近,野獸皮肉摩擦著叢林往前疾奔的聲響愈發清晰可聞了。在蕭冷的深山之腹,眾人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因著那動靜來勢凌厲而躁亂,前來的該是一群野狼。

言溥博以及他的部下均不敢掉以輕心,紛紛舉弓搭箭。過不多時,只見遠遠的灌木叢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