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表現出來嫉恨——他竟然直到臨死,都沒有對自己說過一句重話……

裘太后失聲大哭起來:“夫君呵……”

鄒皇后聽她叫出了這一聲,心中一鬆。

裘太后,終於看清了,這世上到底是誰,對她最好……

……

……

鄒皇后將裘太后的話一五一十轉告明宗:“母親說,雖然陰差陽錯,但終是老天厚愛,她並沒有嫁錯人。”

明宗沉默地看著自己的手。

鄒皇后看著他,知道明宗心裡對這件事仍舊很是介懷,溫聲勸慰:“母親已是近耳順之年,餘姑姑之死對她打擊甚大。何況還有寶王兄謀逆,達王叔背叛這樣大的事情。接二連三,都是她最在乎的人。加之餘毒未清——我聽燕娘說,母親昨夜一宿都沒睡好。顯然是在胡思亂想這些事情。咱們就不要再雪上加霜了。”

“四郎一直最孝順,母親又是從四郎小時便把全部身心母愛都放在四郎身上,如今這件事情——一則嚷出來肯定是不行的,二則母親自己已經愧疚得無以復加,三則還有五弟呢。咱們已經是他唯一的親兄嫂,可真的不能再讓他失望了啊!”

“今日我已經對母親當面說了,我說四郎壓根不曾怨懟母親,也不曾有半分半毫看不起母親。如今的情形,只是覺得尷尬,所以才不去看望……”

明宗悶悶地點頭,道:“我的確從未看不起母親,也不覺得她生了王叔的兒子有甚麼不對。她本來就屬意王叔,是大舅舅和外祖母被權勢迷花了眼,才設計讓阿爺瞧見了她——我也從未怨過母親。我怨懟的,是大兄的罔顧手足人倫,和王叔的懦弱無恥!”

鄒皇后心下憐惜,輕輕伸臂將明宗摟到懷裡,輕聲道:“四郎不怨,四郎不恨。我的四郎在繼位之前,一直都是全京城最陽光燦爛的男子。雖然龍椅自有一種毀人天性的魔力,但我的四郎這樣英明睿智,這樣堅毅剛強,一定不會變成那個無人能愛無人肯愛的孤家寡人……”

明宗抱住她的手臂,在她柔軟的懷抱裡,安然地閉上了眼,沉沉睡去。

鄒皇后輕輕地拍撫著疲憊入夢的明宗,抬眸看向沉沉的夜空。

她想起臨走時,看著已經漸漸平復的裘太后,自己無論如何都忍耐不住,又加上的那番話:“母親,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中,其實,先帝不委屈,達王叔也不委屈,您也沒什麼可委屈的,餘姑姑也是求仁得仁,唯一委屈可憐的,是寶王兄?”

“寶王兄這四十多年,一直認為自己是先帝長子,建功立業,輔佐先帝。可二哥哥先敏敬太子一出生,賢愚尚且不辯,先帝就把他親自養在身邊,一手一腳地教導。作為大兄,寶王兄如何能忍?”

“但先敏敬太子當時是弟弟,父母多疼么兒。寶王兄也許就沒有太過放在心上。可接著就是聖人降生。興許您是為了跟先帝賭氣競賽,親自養育聖人。可看在寶王兄眼裡,就是父母二人,分別去疼了兩個弟弟,只有自己被扔在一邊。”

“母親是個灑脫的性子,風一陣雨一陣。也許等聖人大一些,母親就會回過頭來看寶王兄了,就會操心起寶王兄的娶妻生子了?寶王兄卻並未等到這一天。因為後來又有了壽寧和五弟。”

“母親,您和先帝把愛都給了寶王兄的弟弟妹妹們,卻很少跟他解釋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了給先敏敬太子讓路,寶王兄那樣熱愛領軍,以至於都敢做出悍然殺良民充當軍功的事情來,先帝不曾懲罰他這樣冷酷無情,卻一言不發地不再讓他出外建功。在寶王兄看來,這是什麼?除了給二哥讓路,這還能是什麼!?”

“寶王兄就這樣跋扈著,剛愎著,糊塗著,委屈著。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明白。直到有了生而知之一樣的雍郎——他身周熱衷名利的人那麼多,怎麼會不在這些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