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都不吱聲了,才止住尖叫,對泥鰍道:“泥鰍哥哥,剛才她說話的時候,張爺爺可沒插嘴。現在,張爺爺說話,你得保證她也不能插嘴。縣衙問案,還要講規矩哩,這麼混吵算啥事?”

眾人聽他說完,均一臉呆滯地看著這小子,少年們更是滿臉黑線,嘴角直抽。

泥鰍竭力裝沒事人一樣,示意張大栓好好說,又轉身盯著周婆子道:“外婆,有啥話,等張叔說完了你再說。”

周婆子恨恨地看著黃豆,閉嘴不言。

方威湊近黃豆:“我說黃豆兄弟,你好歹也讀了這麼些年書,咋就不注意點舉止風度呢?讓人不說話,也不用跟狼一樣嚎吧?”

黃豆“哼”了一聲道:“你懂什麼?舉止風度,那也要在有風度的人跟前用才成;在這婆子面前,就得用狼嚎!這叫因人而異。別死揪住那些規矩不知變通,那是讀死書。回頭你讀成個酸秀才,方伯伯準要罵你。”

方威啞口無言。

板栗等兄弟使勁憋住笑,聽張大栓說緣由。

原來,張大栓在席上吃到一半,要上茅房,他就直奔記憶中劉家的茅房去了,在西頭屋角。

卻不知劉家原先只有一個茅房,如今人多了,就又在東頭添了一個,給男人用,原先那個就給女人用了。

張大栓也沒細打量,悶頭到了茅廁外,正要推門,聽見裡面傳來女人的說話聲。

他便知道有人在用茅廁,便急忙轉身準備走,卻聽見裡面在說他孫女小蔥,當即皺眉,豎起耳朵聽起來。

泥鰍中了秀才,好些人家都想來結親,媒人是一撥一撥地進出。

今天來了這麼多恭賀的客人,自然也有那心思的,這孫夫人是下塘集一家富戶的妻子,就跟周婆子搭上了,透露了想結親的意思。

周婆子忙說這事她不能做主,答應幫她在親家面前遞話。

那孫夫人聽了喜上眉梢,只當她能幫大忙,遂說了許多的奉承話,把泥鰍兄弟誇了又誇。

外孫有出息,周婆子也長臉,兩人就熱乎乎地聊上了,連上茅廁也結伴一塊。

又因為說的私密話兒,連丫頭也沒叫跟,嘰嘰咕咕的,從前院說到後院,進了茅廁還沒住嘴。

先還警惕,一個進去了,一個在外看著人。

後來說得興起,外邊站的人也進去了,一起蹲在茅坑邊說話。周婆子也就罷了——鄉下人,見慣了的——那孫夫人也不嫌臭,純粹是被秀才女婿的美好向往衝昏了頭。

周婆子被孫夫人吹捧得飄飄然,“哼”了一聲道:“當離了他家閨女,我外孫就娶不上媳婦哩!真是瞎了眼,敢挑我泥鰍,現世現報落我眼裡。”

孫夫人急忙問怎麼回事。

周婆子想起劉家推了她孫女不說,還讓泥鰍姑姑劉小妹去張家求親,就止不住胸口疼——這是生生打臉哩!

這還不算,偏張家又不樂意了,竟是好說歹說,也不肯再應承這門親,她越發氣得肝疼——自己想求的,人家還不要!

怒氣一生,她就顧不得了,就一五一十地把那件事對孫夫人說了,末了還道:“這下好了,瞧不上咱泥鰍,咱泥鰍爭氣的很,這不就中了秀才。也不瞧瞧自個孫女是什麼東西,就張狂成這樣!太張狂也不是好事,要不孫子咋叫人打了哩。一場官司鬧得雞飛狗跳,把半個村的人都扯進去了,害得老劉家也跟著倒黴……”

那孫夫人聽得津津有味,不住“哦”“唉”,表示感嘆,又道:“那個濟世堂的張姑娘,前些年不是說給什麼侍郎家的少爺做妾嗎,怎麼又要嫁泥鰍少爺了?”

周婆子鼻子裡輕哼了一聲,道:“他家的破事誰能搞得清?又說李家的也求,又說方家的也求,一個閨女也不知要許幾家……”

張大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