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驚鴻自幼便被父母捧在手心,更是從來都沒有人敢這樣對他說話。蘇無畫這兩聲冷言冷語立時叫他又傷心又委屈,只覺自己一片痴心都付流水,竟是一言不發打馬而去。

陰陽相錯

夏驚鴻走了,剩下的爛攤子卻還得蘇無畫收拾。沒辦法,她只得強將心中的火氣壓了又壓,再次掛上笑臉將眾人一一攏起,又挨個賠罪,這才叫眾人又重敲了鑼鼓,抬著花轎繼續上路。

只是,這次又是沒走多遠,以為風波已過的眾人,遠遠的便又聽見後面傳來了馬蹄聲。當然,這是十里集外的官道,有騎馬的人來往也不奇怪,是以眾人倒並不在意,只個別人玩笑道:“新娘子犯桃花啊,這莫不是又來了一個攔路的小公子?”

自然這話一出,便有幾個年輕好鬧的接道:“那可不一定!保不準剛才那個小公子對咱們新娘子痴心不改,又回來了呢!”

眾人哈哈大笑,卻是並未當真。只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身為事件中心人物的蘇無畫聞言不由得下意識的回頭看去,只是她心中卻也說不清自己到底希不希望來者是夏驚鴻。

可是,就在這回頭的瞬間,尚未整理好自己情緒的蘇無畫卻驚恐的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因為她看見了自己永生難忘的一幕,一把高舉的彎刀懸在了隊伍最尾一人的頭頂,而後斜肩帶背的劈了下來。

“啊!”之前的笑聲尚未結束,慘叫聲便傳來,被驚動的眾人才轉頭一看便都驚叫道:“不好,是新胡騎兵!大家快跑!”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四十多騎新胡人,帶著嗜血的目光,用手中的彎刀一刀刀收割著生命。轉眼之間最快的那人便從隊尾殺到了隊頭。

跟面對狼群那種帶毛的畜生時不同,雖然現代社會有關殺人者的報道也屢見不鮮,但是蘇無畫到底從來沒有真正面對過人殺人,是以當這場幾乎可以用瞬間降臨來形容的屠殺展現在她眼前的時候,她只覺得自己幾乎是當場就被石化了!

“小心!”就在蘇無畫對著迎面而來的新胡人不知該如何反映的時候,一個炸雷般的聲音在蘇無畫耳邊響起,緊接著她便被一股大力拉著摔到了馬下。而後幾乎是被人半拉半拖的扔進了官道旁邊尚未融化的雪堆裡。

“韓大姐!”被冰冷的雪刺激之後,蘇無畫終於找回了自己的手腳跟思維,也讓她明白剛才若不是韓四萍反應快將自己拉下馬,恐怕自己現在就跟剛才看到的那人一樣了。

蘇無畫才抓著胸口慶幸自己逃過一劫,轉念卻又想到剛剛那把在陽光下閃爍著刺眼光芒的彎刀來,對上那樣鋒利的刀口,那韓大姐的安全……

想到這兒,蘇無畫趕忙掙扎著要鑽出雪堆檢視韓四萍的狀況。可是因為這處雪堆比較大,所在的地勢又比官道低上不少,所以當蘇無畫鑽出來的時候竟是看不到路面上的情況。

不過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爬上去唄!不過蘇無畫也不是個莽撞的人,這種情況正好讓她可以藉助地勢,在隱藏自己的同時觀察對方。畢竟眼下敵強我弱,也不是逞英雄的時候。

只是,蘇無畫不過趴在剛鑽出來的雪窟窿前靜靜聽了不到兩秒,便發瘋了似的再不顧隱藏自己,手腳並用的爬了上去。沒有被殺的慘叫,也沒有打鬥的聲息,更沒有新胡人搶劫的獰笑聲。安靜,無邊的安靜,本該是祥和,但是放在這裡卻格外的詭異!

“天……天吶!王大姐,胡大娘,小莫,劉伯,醒醒,醒醒啊!你們都怎麼了,別嚇我啊!求求你們了,別嚇我啊!”

面對著面前的景象,蘇無畫在呆愣了幾秒後,便瘋了一般對著或躺或臥,但卻都了無聲息的鄉鄰們衝了過去,她不斷的呼喊她們的名字,不斷的搖動她們的身體,可是最終卻沒有一個人能夠再回應她了。

蘇無畫從她爬上來的地方開始喊著,叫著搖到了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