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問,顯然沒有完全回過神來。

“再不給我一床被子一個枕頭,明早上你就等著給我收屍吧。”韓述提醒道。

“被子?”這下她算是有些明白了,但是心思仍放在床頭的燈開關上,她直起身子,伸出手去探那根繩子斷在什麼位置,為恢復房間的光亮作困獸之鬥。狹小的空間,暗處裡的相對讓她本能的恐懼,她摸了許久,最後才不得不接受線繩從跟處斷掉了的現實。

“我家裡沒有多餘的被子了,多餘的被我帶到醫院裡……我已經說過你不能在這裡過夜的,你進來幹什麼。”她磕磕絆絆地爬起來,試圖下床。

她房間不大,韓述從門口邁進幾步,事實上已到床尾。他看到她擁著的被子,頓時憤憤不平,他冷得都快死過去了,她卻暖洋洋地在被子裡睡大覺。他惡劣地拽了一把她的被角,半胡鬧半賭氣地說道:“那你把你的被子分一半給我。”

桔年正六神無主地掙扎著下床,韓述這用力的一拽無形中又絆了她一下,她跌坐在床上,細細地驚叫了一聲。

她的慌張失措是如此的難以掩飾,這讓仗著混勁走到她床邊的韓述終於感到了一絲尷尬。

他打算說:“我就是想要床被子,真沒什麼歪念頭。”

可他的手還把別人唯一一床被子的一角死死揪在手裡。

韓述是個成年人,所以他很感受到這半源於他,半源於黑暗和混亂的曖昧氣息,這氣息如罌粟一般,合著他的心魔,一點點催開了要命的花朵。

他不知怎麼就坐到了床沿,喉嚨緊了緊,夢囈一般喃喃地問:“你那麼怕?”

他甚至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一隻手探了出去,在黑暗之中輕輕觸碰她的臉。他清醒時不敢這麼做,可他現在清醒嗎?清醒的時候他能夠離她這樣的近?他甚至不知道剛才那一場冰天雪地的邂逅和眼前這一幕,一如莊生曉夢迷蝴蝶,哪一個是夢,哪一個是真。

第二十五章 她唯一的歸航是海市蜃樓

桔年絆在被子砌成的障礙裡,用手撐著床板往後縮了縮,臉側到極限,去迴避韓述的碰觸。然後出其不意地,她撲往床沿的另一個方向,試圖脫身,好像逃脫了這張床,就暫時從她的恐懼之舟裡生還,然而她的腳剛落地,整個人卻被韓述一手按了回去。

桔年的臉頓時埋在了被單上,就像把頭埋進了沙堆裡的舵鳥,“別這樣,韓述,別這樣,別這樣……”

她彷彿只記得這一句,別這樣。

她也有她的心魔,噩夢一般無邊無界。

“怎麼樣,這樣……還是這樣……”韓述啞著聲音問,他知道自己現在就像最不堪的登徒子,無恥的臭流氓,而且越做越出格,可他的心,

他的手,沒有一樣由得了自己。

桔年開始掙扎,韓述的鉗制讓她如困獸一般,做瀕死前的努力。

“你發什麼神經,啊?你再這樣,我要喊了。”她喘著氣警告道。

“好。”韓述答得很乾脆。

她不會喊的,否則不會等到現在。零時已近,爆竹聲逐漸喧天而起,她知道她的喊聲註定吞沒在除夕夜狂歡的浪潮中。除了驚動睡著的小非明,她喚不來誰,可她絕對不希望非明目睹這一切。

韓述的理智飄到半空,看著為非作歹的自己。桔年的身體很熱,這熱度在慰慰他方才凍僵的魂,他看不仔細她的臉,可是想必再不會如寒玉般端凝,更不會如冰封般深寒,她再不能置身事外地漠然看著他,再也不能說,“韓述,這是我的事”,不管這是不是好事,至少是“他們”之間的事。許多年來,謝桔年是韓述心中的一道魔障,是他本能追尋的一道熱源,可當他靠近,體會到的一直是涼。

現在她再也涼不起來了,這感覺讓韓述如中毒般有種極致到癲狂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