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重的同僚找到老夫,說應該聯名上表勸聖上早日訂立遺詔封入祈年殿,以平民心、臣心,最重要的是平各位皇子的心。”

尉遲晞手指輕叩桌面道:“不管從什麼角度,三哥都比我有更大的優勢,他已經領事多年,差事都辦得深得父皇讚許,而我到現在還只是個掛著虛銜的親王,尚未出宮建府,在臣子和百姓中更是幾乎沒有威信和聲望。”

“殿下不必妄自菲薄,您宅心仁厚且至善純孝,聖上都會看在眼裡的,想要贏這一仗,什麼威信、聲望都是浮雲,聖上的心才是關鍵。”秦亦邊說邊琢磨著,清朝的時候似乎就有這麼個事情,四阿哥和八阿哥的爭鬥,是現代人都耳熟能詳的故事。

雲沛鑫見她若有所思,便道:“小秦此言雖然有理,但是這次昀親王在坤福宮內的一番話,怕是挑起了聖上的疑心,可能會對殿下諸多猜忌,此時上表請立遺詔,是不是對我們不利,而給對方做了嫁衣。”

秦亦卻沒有擔心此事,根據淑妃當年的話推測,順康帝之所以能夠繼位,似乎也是私下做了許多的手腳,因為外面根本沒有任何兄弟鬩牆的傳言;而且他還能故意把自己的兒子培養成紈絝子弟,並且一貶再貶,就說明他對於手足親情並不是十分在意,甚至還有些利用和踐踏的意味。記得不知道誰說過,居上位者,首先是皇帝,其次才是兒子、夫君抑或是父親。而對於一個皇帝來說,兒子之間的爭鬥,遠不如兒子對他構成的威脅那般讓他心驚和猜忌。

“下官以為,上表之事不應急於一時。”

雲沛鑫嘆道:“老夫也是如此認為,但是即便我不聯名,其餘同僚也不會輕易放棄的。”

“其實想要壓下這件事很簡單,聖上如今正是春秋鼎盛之年,但是這幾日卻有些不適,如若此事上表,知道的是眾位大人想要皇室太平,不知道的還以為聖上是不是聖體違和,到時候……”秦亦覺得自己的主意不錯,不料雲沛鑫卻還是嘆氣。

“難為你這麼短的時間想到如此辦法,若是用在一般臣下身上,或許還能奏效,但是這幾位同僚都是我朝出名的諍臣,俱是言官御史之列,往好聽了說是剛正不阿,若是說實在話,他們都是那種以死諫為榮的人,用命去拼名垂青史的瘋子。”雲沛鑫說得有些激動,似乎十分不贊同這些人的做法。

“那我們就先發制人。”秦亦另外拿了主意道。

“如何的先發制人?”慕容千殤不解道。

尉遲晞卻眼中若有得色,似乎也想到了什麼,秦亦忙把機會讓給他道:“殿下可是有了什麼好計謀?”

“不若由我上表請父皇立遺詔,這樣……”

雲沛鑫與秦亦一同搖頭:“不妥。”

“殿下。”雲沛鑫忽然沉著聲音道,“說句託大的話,殿下是老臣從小教起來的,您從小便老成持重,有城府能裝得下事兒,凡事懂得想十步走一步,而且宅心仁厚。這是老臣之所以扶持您的根本原因,但是您同時也有一個最大的缺點,便是太感性和容易心軟。”

尉遲晞面露羞愧之色,言道:“太傅教訓的是。”

“並不是說為上位者就要心狠手辣,但最少要做到,在必要的時候能夠理智和決絕。只要涉及到皇室,您總是覺得,都是手足同胞,不應該自相殘殺、你死我活,但是卻不去想或者說不願意去面對成者王侯敗者寇的現實,總覺得也許兄弟們還可以像以前那般和睦融洽。”雲沛鑫臉上不知是惋惜還是無奈,“所以就導致您每每在處理這類事情的時候畏手畏腳,總想在辦法上求個周全,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利益,如若真的如此,我們當初便不爭,不就什麼都省事了嘛!”

自從尉遲晞搬出後宮去西宮以來,雲沛鑫從未如此嚴厲地教訓過他,而且句句說得讓他無可反駁,只能慚愧地低頭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