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態,為一點小事就眼中蓄淚,暴炭性子被不幸的日子摧毀了。這種日子太讓他傷心了。趙一普摟著孫子說:“景龍啊!你阿瑪是瑪發養的,他做了義勇軍,瑪發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啦!再說,往哪裡跑呢!後人不如先人哪!先人落了難,挑著挑子一口氣跑這麼遠,咱往哪跑?連江那邊都是日本人哪!”景龍撫摸著趙一普的鬍子,他柔軟的小手彷彿觸到了趙一普的心尖上,趙一普心裡更難受了。
第二天早上,白鳳吾來到趙家,催道:“一普,日本人比中國人講理,叫你去問問,希望你配合皇軍,能行就把文暉召撫了,不能行你還回家種你的地,老老實實做良民。日本人保證不碰你一根毫毛。”
《寂靜的鴨綠江》26(2)
趙一普撅著胡子昂著下巴說:“文暉到哪旮他也不會告訴我,叫我上哪去找他?要是能找,你不也把承實找回來了嗎?”
白鳳吾一聽趙一普又說到白承實,急忙煞白著臉說:“一普,到日本人眼前可千萬不敢說承實也在山上啊!日本人並不知我有這麼個兒子!遍地都是義勇軍,日本人人生地不熟,他們哪知一家一戶的事?咱可不要自己說漏了!”
趙一普說:“你放心,我趙一普嘴緊得很,就是掉了腦袋,也不會賣了別人!”
白鳳吾臉色緩過來,說:“我放心放心,我還不知道你趙一普的底子?咱們快走吧。”說著推著趙一普往外走。
趙一普一走就是整整一天,這一天裡趙關氏和靈芝婆媳倆沒吃一口飯。當晚,趙一普沒回來,白鳳吾也沒回來。不祥的預感終於衝破了僥倖之心,靈芝知道公公凶多吉少了。趙關氏的膽子到這時小得已近於無,聽到門響,身子就風中的樹葉一樣抖瑟起來,細聽,是風颳的。她把靈芝當成依靠,一有風聲,就不離靈芝左右,憂憂戚戚說:“你阿瑪怎麼還不回來?”
第三天,太陽一冒紅的時候,景龍跑到村口,又從村口跑回來,激動地說:“大媽,道上有人影兒了!”
靈芝急忙跑出了院子,眯縫著眼睛,遠遠看到村路上有幾個人,正抬著幾根木頭搭成的擔架朝村裡急匆匆走過來,跟在後邊緊走的那個人,像是白鳳吾。靈芝的心一下子跌到了地上,預感中,擔架上的人是公公趙一普。
果然是他。擔架上的趙一普已經被日本人折磨得看不出了模樣:一道弧形的刀口在頭部劃開,露出了頭蓋骨。開刀處皮肉耷拉著,耷拉下來的皮肉又遮住了眼睛。血在臉上結了痂,原來石頭一樣堅固的牙齒在嘴裡斷得亂七八糟,但是他至死沒有說出白承實也參加了義勇軍的事。從日本獨立守備隊出來,趙一普只剩下了一口氣,他咬牙瞪眼,硬挺著脖子不肯把這口氣嚥下去,直待看到自家的房山頭,他才心一鬆,白眼兒一翻,從腔子裡“噗”地捯了口氣,就再也沒聲兒了。半輩子的勤苦,發家置業的夢想,兒子光耀門楣的渴望,都隨著他肉身的變冷,一概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靈芝看清了擔架上的人是公公,叫了一聲“是阿瑪呀!”趙關氏就軟軟地貼著靈芝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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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鴨綠江》27
當家人一死,趙家的日子就毀了,不但失去了平靜勤苦的生活,而且黴運也烏鴉一樣直往頭上落,趕都趕不走。趙一普死後,黴運又盯上了靈芝。
日本人前幾次進村,村裡就像羊群裡進了狼:炸了,連小馬駒看到日本人都哆嗦,這畜生比人更警覺,日本人還沒進村,它渾身的皮毛就不停地掣動,不吃草料。不僅僅是小馬駒,大牲口看到日本人也渾身打戰,只有豬不知怕,無論日本人進村否,它都無所謂。
鄉親們一見村路上有人影,就抱起孩子挑著擔子沒命地往山上跑,年老的、來不及跑的就顧頭不顧尾地鑽了碾盤下、雞窩、豬窩。日本人走了,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