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魏紫姚黃將周氏抱緊浴桶中,她們倆都是身負武功的女子,負擔這樣重量的一個孕婦根本不是什麼壓力,只是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讓兩個人一起來的安穩。淺褐色的藥液便浸沒到心口之下。輕薄的浴袍浸水既透,雖然不是第一次了,周氏還是有些羞怯,畢竟這衣服浸了水就跟赤身裸體沒什麼差別。好在藥液的顏色深,屋裡又都是女子,周氏才沒那麼羞怯。

吩咐魏紫按著她說的方法替周氏按摩,她自己則陪在一旁和她說說話什麼的,直到周氏在藥浴的作用下漸漸睡去,等藥液涼了些,便讓人將她抬到一旁的榻上擦乾身子,讓她好好睡一覺。

周氏的妊娠反應早就過了,可是臉色卻不大好。不僅有濃重的黑眼圈,原本臉頰兩側豐腴的嫩肉也消去了不少。雖然給她增添了不少弱柳扶風的韻味,可是比起她日益大起來的肚子,這種消瘦實在讓人心驚。

錦甯並不想責怪她不懂得好好照顧自己,換做是她,在自家夫君如此厭惡腹中孩兒的情形下,恐怕也不能順暢的休息。再加上聽說,梁樂桓竟然將迎娶側妃之事都攬過來交給周氏打理,可想而知她每天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驚恐和不安,伴隨著這個女子過了不少日子了吧?也就是這個時候,她才能好好的歇一歇,還得讓外邊的小丫鬟們都放輕手腳,免得驚醒了她。

梁樂桓告辭的時候,周氏已經醒了過來,換上了自己來時的衣衫。她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後,離的有三步遠,看似是恭敬和敬畏,實則是害怕他聞到自己身上淡的幾乎沒有的藥味。

不過她也是多慮了,這些日子梁樂桓也一直在用藥,又哪裡分辨的出,那藥味是來自自己,還是她?

錦甯和阿常並肩立著,看的著實有些無語。

“你啊,還是心太軟了。”阿常揉揉她的發,像是在哄孩子一般說道:“其實沒了這個孩子,他心裡興許還會有一絲愧疚。可她若是堅持要生下來,他只會更厭惡她。”

“我知道。”錦甯轉過頭,看向阿常,眸子裡閃過一絲沉痛:“可是我沒辦法,看著一個愛孩子的母親,在明知道可以挽回的情形下,失去她的孩子。”

說完,她轉身離去,只留下阿常站在原地。

“可是甯兒,這個孩子就算生下來了,也活不到長大啊”。。。

295。心思 對於阿常說她心軟這一點,錦甯是不認同的。但不認同的同時,心裡還有一絲淡淡的雀躍,這似乎表明,在他的心裡,她依然保有著善良的品質。

就像當年她鼓動王氏將府中一些不用的舊物,不穿的衣服,稍作改變之後贈給京城中那些貧困的孤兒一樣,只是因為存在於內心之處的一絲憐憫,身為能夠吃飽喝足的一員,身為地位崇高的一名貴族,給予低下平民的一種毫不珍貴的施捨。

在很多時候,這種憐憫,可稱之為善良,當然,也可以說,是一種偽善。

因為她們從頭到尾只是捨棄了自己不要的東西,而不是傾盡全力去幫助那些可憐的人。短暫的溫飽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頂多只能提供一些力量,剩下的,還要靠他們自己。

想要一直依靠施捨的人註定會卑微的死去,沒有人會在意他們是死是活。

只有那些從心靈的貧困中真正走出來的人,才能擁有更好的未來。但這些未來,其實和王氏這類人並沒有什麼關係。得到回報會覺得欣慰,得不到也不會覺得有任何失落。

因為畢竟沒有付出太多,那些記憶都會隨著時間的消磨而淡薄起來。

當然,到現在為止,固國公府以及許多貴夫人們已然愉快的堅持著施捨,在微薄的付出就能獲得人們感激以滿足她們虛榮心,獲得名聲的同時,又能有更多的事情佔據她們乏味的人生,當做是調劑,這樣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