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惱難禁,滿心滿腦彷彿都是庭真的身影,他冷瞪了項庭秀一眼,道:“我何曾這樣說過了?罷了,你休得胡亂猜度本王的心思,本王也沒有什麼可說的。這根釵子,你愛留著便留著,只是你這身衣裳與它不配,還是少簪為妙!”

項庭秀還想說什麼,言溥博已經無意逗留,轉身便走。她本想追上前去,可那一眾隨侍浩浩蕩蕩地尾隨在後,竟是生生地阻隔了她的去路。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返回恰芳院裡的,那院子是屬於姐姐的,由始至終,她只是寄人籬下而已。

她淚水洶湧而淌,一手將那金鏨花鑲碧玉玉翠珠釵摘下。與其說,她的衣裳與它不配,不如說,她這個人與它不配。

這種卑微而低,一低低到塵埃裡的日子,她項庭秀再不願過了。

她用袖子使勁擦去臉上淚水,然而不過一瞬,她又改變了主意,仍舊酸楚了心腸,擠出了幾行清淚來,方往姐姐的東廂房走去。

項庭真才回到恰芳院裡,便讓菊月把那件蓑衣取了來,仍舊掛在了紅木衣架子上。她一手撫上蓑衣那厚實的棕片,菊月在旁一邊用西洋毛巾擦拭著上頭的灰塵,一邊道:“姑娘,這蓑衣比咱們府裡的可要粗糙多了,不知姑娘為何喜歡?”

項庭真嘴角含著輕淺的笑意,額頭抵在那蓑衣的前襟上,有隱約的棕草氣息撲鼻而來,“一百件的精細,也比不過這一件的粗糙。”

項庭秀從外頭走了進來,昏黃矇昧的光影之中,她面上的淚痕愈見狼籍。

“秀兒曉得姐姐的心意,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她茫茫然道,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彷彿被自己的這句話給生生刺痛了,“秀兒恭喜姐姐。”

項庭真回過頭來,略帶意外地看著她,想起剛才她的適時出現,可也算是替她和聞意遠解圍了,只是不知她此時突然前來存著怎樣的心思。便淡淡道:“六妹妹這一聲可真讓人摸不著頭腦,有話不妨直說。”

項庭秀看一看菊月,仍舊默默垂淚沒有說話。

項庭真想了想,拿眼睛瞥了菊月一眼,菊月會意退出了內屋。

項庭秀哽咽道:“秀兒之所以恭喜姐姐,便是因為秀兒曉得,如今姐姐與往日又大不相同了,有那一心為著姐姐,不惜得罪王爺,也要護著姐姐的人。可是姐姐也是為難的,正因王爺心意不改,仍舊視姐姐為未過門的妻子,以王爺的性子,不到黃河心不死,他必定不能輕易放手。姐姐,全都怪妹妹,若非妹妹當日糊塗,想必不會讓姐姐陷入兩難的困境。”

項庭真來到矮板榻上盤膝而坐,面無表情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項庭秀緩緩在姐姐面前跪下,道:“姐姐當日立下了決心退婚,想來是不欲與王爺糾纏了,可眼下姐姐雖然能做到當機立斷,王爺卻是心存希望,這可怎生是好?”她愧疚地垂下首去,“如今王爺已經不提側妃之事,秀兒也不敢痴心妄想,但是如此一來,為難的卻是姐姐和聞公子罷了。秀兒難辭其咎,倘若有將功補過的機會,那便是對秀兒的恩賜了。”

第125章 燃眉之急

項庭真心頭一冷,面上只是不動聲色,“哦?又是將功補過?你待要如何將功補過?”

項庭秀抬起梨花帶雨的臉龐:“如今王爺想要力挽逛瀾,重獲姐姐芳心,姐姐既然不願就範,不妨趁早與聞公子作實親事,姐姐另嫁良人,王爺便不能再糾纏不放。倘若姐姐擔心王爺從中作梗,秀兒願意到王爺跟前去斡旋調停,勢必會盡力成全姐姐和聞公子的錦繡良緣。”

項庭真眼底的涼意如冰封寒潭底下的漩渦:“你從何得知我與聞公子之事?”

項庭秀微有窘迫,遲疑片刻,方期期艾艾道:“我……才剛從庭院中走過,不過是無意瞧見……瞧見姐姐與聞公子情深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