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明海、張越以及黃安錦本人都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尤其是這支軍隊還不是蟻賊本部,而是伊洛流民附集起來組成的蟻賊,準確的說他們還只是蟻賊的附庸力量。

或許這些傢伙依然還談不上戰鬥力有多強,但是就食謀生的壓力已經逼得他們在勇氣上半點都不缺了,而在hn道上與梁軍、蔡州軍的多番纏戰也使得他們正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生蛻變,變得越來越強,越來越能打,越來越頑強。

看看這些傢伙身上的武器和甲冑,有些明顯就是梁軍的制式武器和盔甲,也有少部分是來自蔡州軍,他們正在不斷的蛻變進化,正在急速的向一直真正的軍隊轉變,想到這裡黃安錦就覺得心裡發沉。

無論這一場固始攻防戰的結果如何,黃安錦相信,對於蟻賊們來說,他們又會得到一次難得的磨礪,哪怕他們敗了,下一場戰爭他們會變得更加兇猛殘忍。

江烽是被背後沉重的腳步聲驚醒的。

“安錦,來坐。”江烽擺擺手,看著疲倦不堪的黃安錦,示意對方隨意,“還撐得住吧?”

“還行。”黃安錦對江烽的感覺是比較複雜的。

對方能折節下交,他很感動,但是他又知道對方如此這般交好自己是有意圖的。

他也明白對方安排自己最初協助秦再道整頓牙營的用意。

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年輕得過分的固始軍假職虞侯在很多問題上比所有人都想得更深遠更周全,無論是秦再道還是谷明海,都遠無法與對方相比。

附近戰場已經打掃得差不多了,雖然蟻賊軍並未能攀上城牆,但是並不代表他們對就無力對城牆上造成威脅,流矢、擂石都一樣在這裡留下了斑斑痕跡,而隨處可見的血跡也證明這裡一樣經歷了生死考驗。

“這才是第一天,安錦,明天恐怕會更困難危險啊。”江烽一隻手仍然架在刀柄上,嘴角掛著一絲苦笑,“還是小瞧了這幫伊洛流民的成長速度,我才離開多久?之前他們可不是這樣,梁軍和蔡州軍都充當了他們的陪練。”

“虞候大人,恐怕這一次我們又充當了他們的陪練了。”黃安錦臉上的神色同樣苦澀,“據我所知蟻賊是很少主動攻擊縣城的,因為他們缺乏這方面的經驗,尤其是製作攻城器械這些,他們原來根本就不懂,但是這一次固始成了他們的練兵場,下一次無論他們到哪裡,都會給那邊守城者帶來巨大的風險。不,屬下估計等不到下一次,明天,這些蟻賊就會難纏許多。”

江烽微微一怔之後,明白了黃安錦的意思,這一次哪怕蟻賊打不下固始,但如果蟻賊日後捲土重來,甚至是明天蟻賊再度攻城,恐怕都會棘手許多,只是現在自己還考慮不到那麼多。

不過出於謹慎考慮,江烽還是問道:“安錦,你覺得明天蟻賊攻勢會更猛?”

“大人,可能你沒有注意到,事實上蟻賊在申酉兩個時辰裡的表現就要比最初已未時分的好得多,尤其是酉時上來的幾撥,應該就是早上第一波攻擊的蟻賊,他們在獲得休整之後士氣未墮,但卻變得更狡猾,我發現他們陣型更散更有規律,而且很會利用地勢,我們的旋風砲和強弩對其的殺傷明顯下降,他們的推進速度也更快。”

黃安錦觀察得相當細緻,這也是習慣使然,從未遭遇過蟻賊,作為牙軍副指揮,第一戰很引人注目,他當然要需要認真觀察瞭解,評估敵人的實力,為戰爭每一步都做考慮。

“哦?你的意思是明天一戰我們會更危險?”江烽果然皺起了眉頭。

在這些細節方面他顯然還不如秦再道、黃安錦這些實戰型軍官做得那麼好,實際上在大戰來臨時,他精力過於全神貫注,反而對這些細節沒太在意,黃安錦的話也提醒了他作為一個現場指揮官,需要注意的事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