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緋染無奈一笑,這人,竟開起玩笑來了。

最終幾番推脫之下,程緋染終究是留了下來。只不過,她一直默默地在旁進食,便不曾參與他們二人的談話。

酒足飯飽之後,天色亦漸漸晚了。銀白的月光爬上天空,漫天繁星一眨一眨,極其活潑,又是如此璀璨美麗。程緋染倚在窗前,靜靜地凝望。月光輕柔打在她身上,仿似攏了一層煙霧。她的側臉極其好看,纖長的翦羽,高翹的鼻子,還有唇畔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

杜謹誠轉過身來時,便是見到一副如此絕美的畫面,不自覺地勾唇而笑,靜靜地欣賞。眼前女子,此時沒有高貴,反而宛若精靈一般,只靜靜地望著窗外,眸中含著淺淺的笑,和一抹淡淡的憂愁。沒有牙尖嘴利,沒有冷漠疏離,卻讓人覺得十分心疼。

心疼?為何自己會這樣想?杜謹誠皺皺眉,為自己的心思感覺到疑惑。她高高在上,受盡萬千寵愛,旁人只有羨慕,又怎麼會讓人感覺到心疼呢。

“我妹妹她,這些年受了不少苦。”耳畔傳來程緋堯低沉的聲音。

杜謹誠不解望他,程緋堯繼而說道:“你該記得,三年前我妹妹還是個痴傻的吧。受盡嘲笑,極度自卑,整日躲在房裡不出門。”

杜謹誠想起,他第一次見到程緋染時,是在十年前,那時的她還很小,小小的個子,掛著純真的笑,與現在沒有半點相像。

“三年前一場大病後,她變得聰穎,卻再也沒有了以前那種快樂。”程緋堯低低地說道,言語透著心疼,“我只希望她開心快樂,即便她還如以前一樣,什麼都不知道。”

“緋堯……”杜謹誠是瞭解程緋堯的,一直以來,他的妹妹是他心中的痛。

程緋堯又倒了一杯酒喝上,“謹誠,我不希望她是如今這個樣子。她活得太辛苦了!”

杜謹誠才察覺程緋堯有些醉了,便拿走他手裡的酒壺,道:“緋堯,你醉了,別喝了。”

“我沒醉!”程緋堯迷濛著雙眼,大喊起來,惹得沉思的程緋染亦轉過了頭來。

“哥哥。”程緋染快步走來,扶住他,“哥哥,咱們回去歇著吧,明兒再來。”

醉酒的程緋堯好似小孩,竟耍起了無賴,“不回去。謹誠,咱們接著喝!”

程緋染單薄的身子撐不住她哥哥的力量,杜謹誠便上前來將他扶住,道:“好,咱們接著喝。來,咱們往這邊走。”邊走邊向程緋染示意。

程緋染很快明白他的意思,道:“是啊哥哥。這裡沒酒了,咱們換個地方喝啊!”

“好,好。換個地方。”

兩人十分有默契地將程緋堯哄上了馬車。回了行館,杜謹誠扶著程緋堯躺下。程緋染吩咐丫鬟給程緋堯脫了衣裳,又擦拭了身子,才放下心來。

杜謹誠輕笑道:“我現在才明白緋堯說的那句‘我妹妹就是個操心的命’是何意思了。”

程緋染斜眼睨他,道:“這玩笑,可一點兒都不好笑!”

杜謹誠摸摸下巴,聳聳肩,眼眸閃過一絲玩味,“我覺著挺好笑的。”

程緋染不再理她,只吩咐了煜心細心照顧郡王,方領了茗雪素清出了屋。因先前亦喝了幾杯薄酒,胸中有些悶熱,便棄了馬車,緩緩在街道上行走。杜謹誠笑笑,也就隨了上去。

“你怎地跟來了?”

杜謹誠道:“陪你一道走走吧!方才見你沒進多少,肚子餓麼?”

程緋染搖搖頭,道:“還好。”

因天色已晚,街道倒也是清靜。微風拂面,只叫人舒暢。夜晚的安陽,沒有繁華似錦,倒是安靜寧謐。兩人並排而走,並不曾說話。身後跟隨的是茗雪素清,還有程緋染的侍衛四個。

杜謹誠暗暗地打量她,只見她垂著眸,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