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還要再跟兒子說話,被張槐一拉袖子拽起身,說道:“走吧。”

又抱起桌上的盒子,對板栗和小蔥道:“這幾天好好歇歇吧。出去逛逛也成。我瞧那雪化光了。地上的青草都冒頭了,那柳樹條子也鼓包了,再過些日子,就抽芽了。”

小蔥笑道:“娘剛還說,要咱們多溫書。爹又叫我們出去逛了。”

鄭氏忙道:“我也就是那麼一說。太陽好的時候,去後園子逛逛,順便把書帶著。一舉兩得。”

她跟張槐出去,走到門口忍不住又回頭張望,卻見板栗並沒有看著爹孃出門,又發呆起來。

她心裡不安,扯著張槐胳膊輕聲叫道:“槐子哥!”

張槐拍拍她手,低聲道:“沒事的。隨他去吧,總要他自個想通。”

鄭氏明知這個理,只是心裡牽掛。

且說板栗這邊。等爹孃走後,小蔥輕聲叫道:“哥!”

板栗無意識地“噯”了一聲,依舊茫然呆坐著。不知想些什麼,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

小蔥心裡一酸,也不再說話。陪著他發呆起來,一如當日兄妹倆在地下溶洞內對坐發呆。

三院上房,鄭氏剛把那黑木匣子放入暗櫃收好,才要跟張槐說話,就聽外面綠葉回道:“太太,老太太讓綠枝來叫太太去前邊,她有話要問。”

鄭氏疑惑地跟張槐對視了一眼,應道:“就來了。”

兩人來到二院張老太太的屋子,問道:“娘,啥事?”

張老太太懷裡攬著香荽,正和張大栓靠在長椅子上說話,聽見鄭氏問,她抬頭笑眯眯地拍拍身邊道:“坐下說。”

張槐跟鄭氏疑惑地坐下。

張老太太掃了一眼張大栓,對兒子兒媳婦道:“我跟你爹想著,葫蘆都要定親了,咱們板栗也該抓緊了。你倆挑了這麼些日子,可有啥中意的好人家?要我說,還是……”

鄭氏忽然打斷她的話,對香荽道:“香荽,我剛來的時候,見你二姐姐提著小籃子,帶著山芋和玉米,跟綠竹往後院去,也不知幹啥玩去了。你去瞧瞧。”

香荽烏溜溜的眼珠一轉,目光在四個大人面上來回掃了一遍,乖乖地答應一聲,跳下地,“吧嗒吧嗒”地跑出去了。

鄭氏等小閨女走後,就跟張大栓兩口子低聲說了起來,張槐也在一旁添補言辭。

然後,張老太太就再不提板栗的親事了。

張家忽然安靜沉寂下來。

還是一大家子人,還有那麼多事,可是,下人們都感覺到了主家的不尋常,不自覺地謹慎收聲,不敢大聲說笑,連走路都輕輕的;玉米這小子也察覺到爹孃爺奶神情不對勁,變乖巧了許多,不敢再動不動就吵鬧。

廚房裡,一個嘟著紅嘴唇的媳婦指揮幾個婆子收拾清理傢伙,“把這些砂鍋、罐子、盤子碗筷弄出去擦洗乾淨,晾乾了收到櫃子裡去,炭爐子也要收起來幾個。等來人要用再拿出來,擱外邊容易打了。你們幾個,把這邊邊角角都掃一遍。”

婆子們便忙開了,規整後,一簍一簍往外抬傢伙,剩下的人就開始清掃。

廚房側面的井臺邊,兩個丫頭正洗碗,一邊低聲說話。

一個婆子蹲下身,挽了挽袖子,左手拿起只老黃色沾滿湯漬汙跡的砂鍋擱在地上,抽了一束稻草紮成個草刷子,再從旁邊撮箕裡抓了一把草灰,抹在砂鍋內,用草刷子使勁擦起來。

她一邊刷,一邊問一個丫頭:“春雨,咋沒見春花哩?”

春雨撇撇嘴道:“她陪三姑娘去後園子了。”

那婆子奇怪地問道:“陪三姑娘去後園子?三姑娘喊她陪的?”

另一個丫頭鄙夷地說道:“才不是哩。是她自個說,三姑娘小,怕她跌了摔了,她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