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浮現笑意,放在妝臺上的雙手卻一下一下把玩著晶瑩剔透的白玉簪子,那是一枚梅花簪,通體白皙,沒有一絲雜質。本來冰涼的白玉,被她一雙手握得漸漸有了溫熱,她淺笑插到茗雪為她梳起鸞鳳凌雲髻。兩邊臉頰垂下青絲,高貴而不失俏皮,透著女子的嬌柔之氣。

玉手輕輕地撫過梅花簪,低眸淺笑道:“這時節,怕是不用薰香,屋子裡便能有一股子香味,何須多此一舉?”

“郡主說得極是,奴婢今晚就撤去屋子的薰香。”茗雪點頭應道,垂下的眸子裡帶著些許憂色。

多雨江南,這些時候竟總是陽光明媚,再不見雨。天色漸漸變暗,皎潔明月依然緩緩爬山矮牆。似乎在應許著與百花的誓約。程緋染用罷膳,閒來無事,竟突發奇想差人張起白色雲錦來,預備繡一副百花爭豔圖。

燭火搖晃,窗外的天色亦是漆黑。她卻是依舊弓著身子仔仔細細地穿針引線。素清茗雪垂首侍立在兩旁,卻沒有了顧明蘭的身影。

約莫過了大半個時辰,她才停下手裡的針線,歇息了一會,側眼望了望屋外,低聲道:“她還沒回來麼?”

素清茗雪暗暗對視一眼,才搖頭道:“還沒有。”

程緋染“嗯”了一聲後,又低頭去擺弄她的繡品。茗雪素清無奈暗歎,面上如常。心裡卻是擔憂得緊。

恰時,房門吱呀一聲被推了進來,程緋染放下手裡針線,雙目緊緊地盯著門邊。那身影逐漸清晰,依然是素淨的打扮,髻上亦依然是那枚白玉桃花簪。

顧明蘭手裡捧著一個籃子,那籃子裡放置的是各種各樣不同的薰香,她淺笑道:“郡主。奴婢方才出府去買了好些薰香,您瞧瞧喜歡哪一種?奴婢明日便就換了。”

程緋染緩緩勾起紅唇,溫然道:“你這個丫頭,大晚上的出去便就是購置這些薰香麼?”

顧明蘭靦腆一笑,道:“午時您說那安神香濃得很,奴婢便就記在了心裡。先前本打算摘些花兒來自己制,卻沒有想到好寫日子。這不用了晚膳便抽空出府去了。您看看,喜歡哪一種?”

落入程緋染眼中,是各種各樣清香的薰香。她淺笑著仔細挑選。身後茗雪眼裡卻閃過一絲急色。

“便就這種吧,聞著挺舒服的。”

“這是薰衣草香,有安眠之功效,正適合郡主您入眠時用呢。”顧明蘭笑眯眯地道,“奴婢這就給您點起來。”

“好!”程緋染點頭應下,顧明蘭卻未曾發現她淺笑的眼底隱隱浮現一絲哀傷。妹妹,你到底是為何?或許,你便從不相信我是你姐姐麼?若是信了,你又怎會如此對待你的雙生姐姐?

程緋染只覺得心裡刺痛,這刺痛卻又是壓抑得厲害。連喊一聲疼都不能。

那一邊顧明蘭微笑著將薰衣草香放置香爐,不過須臾,便緩緩傳來淡淡香味,聞著十分舒適。

“郡主,這香可還好?”

程緋染面帶笑意,梅花簪在燭火的搖晃下忽透明白皙忽明顯得晃眼,“倒是清香。你也累了一天了,下去歇息吧!”

“是!”顧明蘭沉穩笑著,行禮福身後方才離去。

燭火明亮,卻終究照不透程緋染的心思,茗雪上前一步,柔聲道:“主子,夜深了,快歇息吧。奴婢把香撤了。”

奈何程緋染卻擺了擺手,道:“點著吧,不然恐怕浪費了她一番好意!”

“可是……”茗雪還欲想說,素清卻偷偷地扯了扯她的衣角,茗雪心下了然,便應下:“是!”

春日的夜日漸變短,不過三四時辰,天便大亮。這一日,程緋染特意換上了薄裳,梳起涵煙芙蓉髻,一早用罷了膳,便在屋裡等候。原來這一日,是她與二公子約好出外遊玩的日子。

只過了兩刻有餘,二少爺杜謹誠便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