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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卻見他反手逆操,手中掂著一團紙張,笑道:“不礙事。多半又是見我欲破門而出,便用什麼雅言離騷之語框拘我,你信不信?”意切尼姑見他將紙團扔給自己,展開來看,唸誦道:“君子動口不動手,雅儒高風豈折柳。自古故事多膾炙,不聞砸門幾*。”抬頭道:“是誰在外面,故意奉承你是什麼*高人,絕不可為砸門之舉。”穆雙飛笑道:“你我此刻瞧不見外景,然揣度琢磨,此刻多半就身在青龍崗中。不想這強盜窩,也有文章華彩之人。”話音甫落,聽得有人笑道:“謬讚,謬讚,小老兒不過在此地堪任私塾先生,偶爾教著幾個學生,不被人責嗔誤人子弟,便心滿意足矣。”穆雙飛問道:“先生不肯曝露真容,難瞻威儀。”那私塾先生只是藏匿不出,道:“非也,我既非權臣,又不是德重閣老,豈敢擔待‘威儀’二字。公子你休要折柳,我倒會因此折腰了。不過說來確也慚愧,子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我雖非此地主人者,勉強稱得半個東道主,正該灑水潑土、種蘭植桂才是,似這般躲在門外山壁下,確也有失禮儀也,心中焉能不慼慼乎?”意切尼姑聽此人滿口“之乎者也”,暗暗咂舌,心想:“那老頭子果然是私塾先生嗎?說話好酸,實不知那些強盜漢子土匪婆子的兒女,素日見慣了家長打打殺殺,聽他買賣陳醋,可能忍受?”
穆雙飛偏偏能和他“酸”得,彼此不能見面,然橫縱議論,橫講世情,縱敘歷史,翻滾風雲,觀睥江湖,幾乎無所不包、無不涉及。如此下來,不知不覺便是幾個時辰過去,日至晌午,窗外竹影被南方紅日映照,拖曳得長長影子投入房內。便聽得遠遠有人道:“孫老爺子,你怎麼又在此地和貴客攀談了,卻不怕扯累了人家的耳朵。”孫老爺子哼道:“你們這些婆娘,行詭計將人家小兩口拘禁於此,不甚光明正大,反嫌我四處囉嗦?走了,走了,我口舌只談風雅文事,不和你們討較是非。”高聲道:“穆公子,你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老朽欲出去採辦一批《大學》《中庸》,多日方歸,你我談話甚是投契,亟盼後會有期。”腳步響起,愈聞愈杳,漸漸遠去,同時又是一陣腳步紛沓,有幾人踢踢踏他而來,卻是幾個中年婦人和老婆子端著盤盞過來,陣陣香氣撲鼻誘人。穆雙飛見這些人俱面生得很,並非觀草亭婦人,聽之聲音,也不是晨間前來窺覷湊熱鬧之人,聽她們嘰嘰喳喳,辨聞得大概,原來青龍崗人口甚多,其中老少婦人不少,輪番來此或探視或送飯。意切尼姑輕輕走至他的身邊,低聲抱怨道:“我們成什麼了?是關在籠中的鳥雀,任人參觀,評頭論足的麼?”穆雙飛不以為然,笑道:“他們隔著鐵欄杆看我們,我們不也是隔著鐵欄杆看他們麼?且說了,我們坐在小囚籠中,頗有些不適,他們立於大囚籠內,豈非一樣不得灑脫哩?”意切尼姑眨巴眼睛,甚是好奇,不解其意。穆雙飛解釋道:“天為牢覆,地為牢底,山川成欄杆,河流是陷阱,人在其中,步履維艱,行走小心艱難,還不若我們坐在椅子上,恬然自在,舒閒怡得。”意切尼姑忍不住笑道:“你說了幾句話,很有些佛偈的味道,說不得似我師伯一般,終日拉著人說你有慧根她有慧根什麼的,你也頗有慧根咯。”穆雙飛嘆道:“我是紅塵之人,離不開錢財,放不下美人,捨不得佳餚妙饌,哪裡願意青燈蒲團、稀飯青菜地伺候那許多佛祖、群簇菩薩、幾百羅漢、數千比丘僧尼?啊,說曹操,曹操到,美味佳餚,即刻可享。”
那幾個婆子放在盆籃,笑嘻嘻瞧著他們說話,然後聽得外面鈴鐺響起,若似受了催促,遂轉身離去,相顧交頭接耳,道:“我看小相公氣度雍恢,相貌生得好,他日前程無量。”“那小尼姑也是好人才,出家了,忒也可惜。”“嘻嘻,所以只改出嫁,不能出家,埋沒了自己,她渾然無覺,便是我們也瞧得可惜。”意切尼姑心慌意亂,默默無語,想起當年和精確老尼私下言談時,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