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丫子、腿肚子打磨出來的。十四五的年齡是最生龍活虎的年紀,卻在學習有著二百多年曆史的京劇,不管是否出於自願,他們還肩負著傳承和弘揚國粹的重任。練功房一側的牆上赫然一個條幅寫著“苦練功練苦功爭取彙報演出成功!”猩紅厚重的大窗簾懶塔塔的卷在兩側,多少年過去了,它們聽過看過太多的才子佳人和恩怨情仇,已經麻木不仁了。太陽穿透樹蔭斜斜的照進來。難怪是戲校,就連窗外那大樹上的十七年老蟬都拼了命的吊著嗓子,此起彼伏的聒噪著,想要和屋子裡的小“戲子”們掙個頭牌似得。

練功房裡十來個孩子分成兩撥兒,一撥兒男孩子全部上穿短袖汗衫,下配蹲襠滾褲,在練扎馬步,高踢腿,瑤子翻身的串兒活,一個個虎頭虎腦的青頭皮,“嘿、哈、嘭、嗙”的聲音不絕於耳。十四五歲的男孩子血氣方剛,青春張狂的雄性荷爾蒙氣息熱力十足,使得整個練功房沒有那麼死氣沉沉。另一撥兒男孩兒則扭捏很多,穿著水藍色練功水袖,隊形規整,整齊劃一的走著小碎步。

“雲手、上步、轉身、回頭”喬老師閉著眼給孩子們喊著口令。喬韶麗老師在精華戲校帶青衣班近30年了,絕對的元老和權威。喬老師這輩子也許就耗在精華戲校了,她就是這裡畢業的學生,專攻程派青衣,年輕時無論扮相和嗓音都堪稱一流,要不然也不會在京劇這麼落魄的年代被留校任教,但喬老師最大的遺憾就是從沒上過臺公演過。

這撥兒青衣苗子,不得不說戲校領導有譁眾取寵的成分,所以全部挑了男孩子,當然實在是沒扮相的只能去學花臉或老生了。盼的是有了這樣的噱頭,興許還會多得到點兒上頭的關注。喬老師從這批孩子七八歲上開始帶,幾經打磨和錘鍊,可以說各個都是她心尖尖兒上的肉。說到這撥兒孩子,她如數家珍,王梓桐的唱腔,李岫巖的身段兒,江映海的扮相。。。說到最得意的還是江映海,自打變聲期平穩渡過,江映海身高挑起來了,以前稍顯軟度不夠的腰肢,隨著自己的嚴格要求也有了長足的進步,修長的身形做起動作更加舒展和到位,本就是唇紅齒白,特別是一對兒黑黑的眸子,慢慢抬起的一瞬說不盡的攝人心魄,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像是會說話。這個孩子節奏感和舞臺表現力都是不可多得的。

此刻,江映海正在隊伍正中,隨著喬老師的口令作著動作。本就是個燥熱的夏天,還穿著水袖,額頭上已經冒出了細碎的汗珠兒,黝黑的頭髮也是溼噠噠的一綹一綹的。為了方便裱頭髮,很多青衣班的男孩子都是長髮,和小生班的青頭皮形成巨大的反差。江映海索性攏起頭髮,在頭頂上梳了一個髻。

相對於武生班,雖然都有唱唸做打,但是動作上青衣班還是收斂和扭捏的多,在練習間隙,青衣班的男孩子會看武生班表演翻跟頭,更準確的說是賣弄吧。

嘴裡唱著風花雪月,其實都還是孩子,所以各種喝彩,各種吆喝,各種洋相比比皆是。

“喬老師,打擾您,王院長找您,勞您駕移個步唄”李幹事把頭探進練功房,滿臉堆笑的對著喬韶麗。當然李幹事的話有戲謔的成分,但在戲校大部分都是這個行當的出身,都有些不成文的說話辦事規矩。

“啥事兒”喬韶麗站起身

“好事兒,院長有事兒求您啊。。哈哈哈哈”李幹事詼諧慣了

“滾犢子,好事兒能輪到我這半老徐娘”喬韶麗已經往門外走了“哦,映海、岫巖別練了,休息一會兒,我不回來不許散哈”

“成嘞”大家應和著,脫衣服的脫衣服,擦汗的擦汗,喝水的喝水,一屋子汗臭味和嘰喳聲。

喬韶麗來到院長辦公室。王院長也是京劇團摸爬滾打出來的,有一定的社會活動能力才把自己弄到戲校養老,起碼旱澇保收啊。王院長是個油頭粉面很圓滑的人,不管內心什麼想法,臉上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