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未來的事,司馬十七郎也經常考慮,他略一沉吟說出了他的打算,“夫人說得當然有理,只是我時常想,若是有機會我想北渡將胡人趕走,收復故土,這樣才沒有白白生於世間,不愧為司馬氏的子孫!”

“噢,”盧八娘不喜歡這個主意。她是個自私自利的人,司馬家的故土與她有什麼關係?她只想自己過一輩子榮華富貴的日子就足夠了。而且作為一個生長在和平時代的人,她本能地討厭戰爭。比起異族統治下戰火紛飛的北方,她寧可選和平而物資富饒的南方。但話卻不能這樣說,她提醒司馬十七郎,“郡公不要忘記,幾十年間,朝廷這麼多次北伐都失敗了,肯定是有原因的。若是不能找到失敗的根本,還是不要輕易北上。”

司馬十七郎雖然年輕,憑著一腔熱血對北伐充滿熱情,但他倒不是魯莽的人,聽了盧八孃的話,信服地點頭,“我會好好想一想的。”

“不只北上能建功立業,治理吳郡也是朝廷現在的當務之急。”盧八娘說:“郡公不妨多瞭解瞭解京外各處的情況,而且我也想去吳郡看一看。”

“夫人去做什麼?”司馬十七郎並不理解。

“我想為我們尋找到一個根本之地,將來讓我們的子孫能在那裡生活繁衍。”

第四十一章 行路難盧八娘驕奢突生變張夫人身亡(一)

盧八孃的話從來都是能抓住司馬十七郎的心,他一如傳統的中國人,封妻廕子是他的人生目標,子孫延綿不絕是他的最大夢想。聽到夫人的話,他明白在實現夢想的路上,只有他的夫人是始終與他一路同行的,於是他決定下來了,“我明天主動要求去吳郡,皇上一定會同意的。夫人就準備陪我一起出門吧。”

還有一個難以啟齒的原因促進司馬十七郎決定帶夫人出門,那就是平安悄悄告訴他十三郎這些日子時常往夫人身邊湊,知道王府內無數骯髒事的司馬十七郎特別警惕,馬上想辦法隔斷了十三郎與自已院子裡的任何聯絡,當然他不會讓夫人知道,所以這時候帶夫人出門也不錯,還能避開一些事。

出了正月,盧八娘就與司馬十七郎出了京城。這個時代出門是件辛苦的事,即使是欽差出行,沿途官府陪著十二分的小心照顧。

盧八娘並不是喜歡出遊的人,雖然此時各處的風景極佳,但出門後的日常生活對於有潔癖的她是一種嚴峻的考驗。幾年前盧八娘從益州進京城時,一路上可是頗為難過的,她還犯過一次病。這次出於方便,她帶了桃花和十幾名健婦隨身侍候,而把寧姑姑等人留在京城主持日常事務。

好在司馬十七郎非常體貼,為了盧八娘他這次走的是水路,行程雖然慢了些,但比起騎馬坐車卻又好得多。

而且一路上,司馬十七郎和盧八娘二人有無數因閒情而生出的逸志可以消磨這大好時光。下棋、猜謎、練字、讀書,還有坐在船舷旁看著遠山近水,聽船頭的漁夫唱情歌……這一切對於繾綣情深的少年夫妻,也算得上是遲到的蜜月旅行了。

到了吳郡碼頭,早有當地的縣令來接,男人們騎馬,盧八娘改乘馬車,向縣城中駛去。盧八娘坐在顛簸的馬車裡,終於覺出旅行的痛苦來。到了這個時代這麼久,她是第一次坐馬車。

這裡的時尚是坐牛車,尤其是世家,差不多把坐牛車上升為一種風格和地位的象徵,其實在盧八娘看來其實是另有原因。那就是崎嶇不平的路況和沒有橡膠車輪及相應的減震裝置,馬車坐著實在痛苦。盧八娘在益州時,也曾瞞著父母騎馬出遊,因為騎馬也要比坐馬車好得多。

縣令特別給盧八娘準備了幾輛牛車,因為他覺得出身世家的郡公夫人如果坐不上牛車一定異常不滿。但再多的牛車他準備不出來,吳郡這兩年一直戰亂,牛的數量特別少,而此時正值春耕,實在抽不出足夠的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