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國宏觀調控資金緊縮的形勢下,海南的樓盤全部套牢,房地產業一厥不振。海南的經濟到底怎麼搞?房地產公司欠我們的債太多了,怎麼還?房子抵給我們,我們不要,我們要那麼多房子幹什麼?!”然後就直截了當地說:“你找我該不會是採訪吧?究竟什麼事?”

李曉玉策略地說:“一些企業的都有老總準備在報上聯名發表文章,就是這篇文章。也徵求您的簽名,您是唯一的銀行老總。”

老行長戴上眼鏡。他看得很仔細。李曉玉不知道,這位老行長原來當過海南省政府辦公廳付廳長,他的政策水平、文字水平都是在省政府機關公認的。

李曉玉起身告辭,行長卻眼睛沒抬身子沒動擺擺手:“你坐。讓我看完。”

這篇文章洋洋五千言,分析了海南的現狀,回顧了以往的輝煌、成績與不足,就海南如何發揮自己的地域優勢、資源優勢,以及在招商引資方面的優勢,論及黨中央國務院對特區的政策還有哪些可資利用,提出不能等靠要,要依靠海南現有自身條件,重振海南經濟。然後提出了新的論點,就是新三大口號:“以旅遊業為龍頭,以工業為基礎,大力發展高效熱帶農業。”海南在省份中擁有海岸線比例是最長的,前些年在沿海岸線建設了那麼多的旅遊設施,其熱帶風光旅遊又是在全國獨一無二的;“無工不富”,海南已經錯過了“前工業時期”,不能再錯過“後工業時期”,雖然起步晚,但起點要高,要發展新興工業和無汙染的工業;海南是天然大溫室,其南繁育種、作為祖國大陸冬季瓜菜基地的優勢要發揚,要走農業規模化現代化的道路。

閱畢,老行長有些驚訝:這篇文章怎麼會出自眼前這位清秀的年輕女子之手?!

老行長問:“這是你寫的嗎?”見李曉玉點點頭,他接著說:“不錯啊,就是要站得高望得遠。”繼而話題一轉:“帶有廣告性質的事我是不參與的,現在搞廣告的滿天飛,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如果文章發表前後再來要廣告費,不如現在就結束。”

李曉玉連聲說:“不會的、不會的,怎麼可能呢?這是正常的新聞報道嘛!”

老行長不再說了,簽了字。他把筆一擱,往椅背上一靠,若有所思。

李曉玉大喜過望,忙起身靠辭:“謝謝您的支援,我一定把這事辦好!”老行長欠了欠身與她握手。

出了省工行大樓,李曉玉心情還難以平靜:這篇文章要是發表,該產生多大反響啊?!那咱們椰島報將又一次在海南報刊之林脫穎而出,該文章會給椰島報帶來多麼大的聲譽啊?!

出了樓,騎上車,李曉玉又想起張建國來。

李曉玉似乎陷入了怪圈:人還就是怪,越是不給他打電話,就越不想給他打電話;越不睬他,就越是不想睬他。

可是,這種惡性迴圈是對自己的心理的惡性折磨,一天又一天,哪是過日子,似“過難”一般——心中全是亂麻。在洗臉的時候,透過盪漾的水紋,彷彿看見張建國抿著嘴角死不作聲的臉;在騎車的時候,眼前卻又晃動著在白雲嶺上張建國指點河山的充滿男性雄風的身軀。

同事們也都看到李曉玉近來越來越瘦,臉色也不好,有的提醒她要注意休息,也有的說買點美國花旗參吃吃補補,李曉玉只是無奈地苦笑,她最近是連照鏡子都沒有心思,自己都不願看那苦瓜一般的臉。

她有時也想,我又何苦跟他這樣呢?但又確實是想不通。

她沒有從張建國那邊想,這一天又一天,他張建國心裡又好受嗎?他從不抽菸的,可抽起了煙,一根又一根,抽得胸痛痛的,心苦苦的。在抽菸的時候,他也在心裡反覆問自己:換了其它的老總,在這個情形下,也會在椰島報上打廣告的,不要講在海南這個地方,就是在保守的大陸,也會的。自己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