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煩惱中,泠然不覺抱膝靠在樹上發著呆。

風寒露冷,也不知坐了多久,她還沒能決斷。

黑暗中突然響起一個低沉悅耳的聲音,“怎麼,我天南地北尋了你兩年,你才找了這麼一會就想放棄了?”是楚玉那把好嗓子。

這聲音明明很動聽,泠然卻被驚得跳了起來,然而四周漆黑一片,她根本看不到他的模樣。

她還是不知該如何對他,只是心跳加快,侷促不安,在夜的遮掩下拼命絞著手指,那是一種既渴望接近,又覺自己不配的矛盾心情。

“他說你還是愛我,為何我覺得你已愛上了他?”楚玉的聲音很飄忽,從聲音裡也聽不出他的情緒。

沉默久久地橫亙在他們中間,雙方都沒有向對方靠近。

泠然扁起嘴,眼淚已不住地跌落,他這麼問,叫她又委屈又難受又無法辯駁。

委屈的是,儘管她沒心沒肺,可是沒有一刻忘記和他之間的戀情,這兩年她一直那麼努力地修煉內功,原始的動力正是他啊她天天暗地裡掰著指頭數日子的時間,楚玉也無法瞭解。

難受的是,之前她只沉浸在自己的傷痛中,只盼著早點恢復容貌和他相會,卻沒有太多去考慮紅綃公子脈脈的深情,直到有一天發現欠下了無法償還的情債。

要離開岐黃宮的時候,她確實發現也愛紅綃,那種愛似乎跟愛楚玉不同,可能就像她初來這個世界的時候,每天每天裡想媽媽。

可是現在思念雙親的心竟都淡了,相隔著兩個不可能交集的世界,她只能在星空下默默地祝福爸媽要過得好,但是心中對父母的依賴,好像都轉移到了師兄身上……可師兄畢竟不是媽媽,他給他的感覺,既像親人,又像摯友,無法對楚玉辯駁的是,她有時也覺得紅綃像一個情人。

久久聽不到回答,楚玉仰天長嘆。

泠然心中又亂又怕,輕輕伸手向前,腳下卻生了根一樣,無法邁出半步。

“呵呵,”楚玉覺得世界在眼前分崩離析,萬念俱灰之意霎時間浮上心頭,一陣暈眩,喉頭動了幾動,才勉強說道:“你不須如此害怕,只要你說清楚,你愛的是他,我今夜就走。”

他簡短的話裡包含了太多的意思,雖然沒有半個字的埋怨責難,但是他兩年來的刻骨相思隱藏在雲淡風輕的話語之後,先已令自己**了。

聽見他這番話,泠然嚇得三魂飛了二魂,拼命搖著頭,淚水瘋狂湧出眼眶,飛灑出去,她想說不,喉頭卻像被一團棉花塞住,吐不出半個字。

“哭什麼?”楚玉忍下滿心蕭索,以前他曾經很討厭紅綃,不過自從弄清楚紅綃委身父親的隱情和身世之後,心底倒生出了對他的憐惜。以為自己必死的時候,為了泠然下半生的幸福,將她交到紅綃手上時並無怨言。

然而此際,楚玉清楚地感受到心在片片碎裂,一種無法言喻的痛擴散到全身……他本想很男兒氣概地說些祝福他們的話,然後瀟灑而去,可是那些話實在太過違心,怔了半晌,他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你……好自為之。”

隨著他話音落下,有輕微的衣袂破風聲傳入泠然的耳膜,一時間,她心頭所有的顧慮都飛到了九霄雲外,急急往前一撲,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叫道:“楚玉楚玉你別走……不是那樣的……”

以前她叫他王爺、子墨,可是自從分別之後,天知道她在心底默默喊了這個名字多少次,現在終於能喊出口,讓她生出宣洩的快感,她只顧著往前撲,伸手抓向剛才他發出聲音的位置,即使撞個頭破血流也無所謂。

一切一切的問題,都留下他再說吧

“楚玉”她哭著,腦中嗡嗡一片,憑著他的修為,她下意識地以為會抓個空,可是卻驟然抓到一個結實冰冷的身軀,連萬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