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裡的事“百事通”們不甚瞭解,只知譚國師雖然年紀大了,得建昭帝親允在家頤養天年,但他一手創下的玄音閣影響無處不在,朝堂上分為了兩派,一派是皇親勳貴,另一派便是同玄音閣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文武大臣們。

這是最主要的幾股勢力,至於其他的趙錢孫李勳貴、周吳鄭王大臣,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誰與誰交好,誰與誰又是姻親,文笙記性再好,也需藉助於紙筆,先記下來,等回頭對上了號再來細細研究。

這其中文笙難免格外留意玄音閣,由此知道了許多樂師的大名。

玄音閣內部每年有春秋兩次比試,三年有一次大比,每到大比,建昭帝必帶著文武百官以及皇親勳貴們到場,樂師們互以音律拼鬥,有時聲傳數里,堪稱奉京盛事。

通常大比結束好幾個月,裡面某場精彩的比鬥還被京城百姓們津津樂道。

所以玄音閣裡不少樂師的雅號和擅長的樂器,在眾人口中流傳甚廣,文笙就從“百事通”口中聽到了“幽谷寒泉”費文友、“折竹手”梅縱等好幾個熟人的名字。

文笙想同羽音社的人聯絡上,但羽音社的樂師們大多不顯山露水,在京裡活動的也許有,但玄音閣勢大,想也知道他們肯定格外小心。

文笙就問了問幾個“百事通”,知不知道京裡有誰精通音律,但又沒有得以進入玄音閣。

果然不出所料,他們提了幾個吹拉彈唱的好手,平時就在街坊巷裡以此為生。

能夠不記身份的樂師,羽音社也只有戚琴一個,文笙聽的時候心裡就已不抱什麼指望。

忙了一夜,到天矇矇亮的時候,文笙才叫眾人散了,收拾好東西,打算小睡了一會兒。

剛剛睡著便做起夢來,夢到師父王昔和戚琴被五花大綁著不知送去哪裡,押送的人連連推搡,她自夢中突然驚醒,坐起身,披上衣裳,怔怔地半晌不說話,到把聽到動靜進來伺候的丫鬟嚇了一大跳。

文笙在想那天高祁家中聚會,有多少樂師出席,哪位口音聽上去像是奉京人,是不是應該找紙把他們畫出來,叫幾個“百事通”來辨認一下。

可是如此一來,就有可能暴露他們的身份,事關重大,做還是不做?

心裡有事,文笙睏意全無,對幾個丫鬟勸說她再睡一會兒的話置若罔聞,起床洗漱。

洗漱完,清醒了很多,文笙也打消了適才這個危險的念頭。

戚琴、厲建章叫自己得以參加羽音社的盛會,本身是一種信任,也許羽音社的成員組成早透過別的渠道被旁的勢力知曉,但這訊息絕不應該從自己手上流出去。

不能再多生事端了,還是由別的地方再想辦法。

便在這時,屋子外邊傳來問話聲:“顧姑娘可起來了?”來人竟是鍾天政。

小丫鬟對鍾天政沒什麼抵抗力,紅著臉進來稟報。

文笙到門口請他進來。

鍾天政看上去十分適應奉京的環境,昨晚睡得不錯,整個人神采奕奕,更顯風/流俊逸,進門先關切地道:“夜裡你這邊聽著好似折騰到很晚,你得注意身體,萬一累病了,豈不是讓人擔心?”

文笙這些日子已經習慣他半真半假的關懷,沒有接話,直接切入正題:“鍾兄找我,可是有什麼事?”

鍾天政無奈地笑了笑:“沒有事就不能找你?好吧,我是來告訴你個好訊息的。昨天不是定下了兩處宅子嗎,方才我同林家人又去轉了轉,你猜怎的,東風巷那一處遇見一個熟人。”

“熟人?”

“呵呵,算不上太熟,只在沈大人家的寒蘭會上見過一面。”

文笙心中一跳,忍不住問:“羽音社的樂師?”

鍾天政笑望著文笙,仿若眉目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