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更多的還是迷惘。

夜sè深沉,萬籟俱寂。

等到皎潔的月亮升到半空的時候,寧靜的梅花谷忽然熱鬧起來,三三兩兩的人影從各個角落聚攏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形態多樣,衣著迥異。歡聲笑語,不時從各處響起。

忽然見到那麼多人,梁祝二人都被嚇了一跳。

英臺心中很緊張。她首先想到的是鬼魅,因為那些人看上去很恍惚,就像一團煙霧一般。

梁山伯的心裡卻感到十分悲哀:“‘人死曰鬼’,我和英臺都是死過的人,靈魂脫離了**,便屬於鬼魅了!雖說有了蝶衣相護,看起來像是人形,其實內裡跟那些人差不了許多。”

“既然都是鬼魅,便沒什麼可怕的。”山伯一面安慰英臺,一面遠遠地看著那些影影綽綽的人群。

人影越聚越多,到後來漸漸多過百人,寒暄之聲此起彼伏。

“杜先生,您真的要離開了嗎?離開之後您準備到哪裡去?”

“杜老伯,你昨天講的故事真好聽,趁現在月白風清,能不能再講一段?

“杜師傅,聽說谷內又來了新人,您幫我們引薦一下好嗎?”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著,稱呼之中都離不開一個‘杜’字。

梁山伯仔細觀察了片刻,發現姓‘杜’的是一位年約六旬的老者,頭戴白倫巾,身著鶴氅裘,形象格外清晰,與別人的影影綽綽大不一樣。

正看之時,忽見那老者向自己招手:“請過來敘話!兩位既然摸到這裡,就不是外人。”

英臺稍顯遲疑,山伯已經拉著她走了過去,對著老者躬身施禮道:“我等初來乍到,人地兩生,還請多多關照。”

老者笑著還禮:“大家都是靈鬼,不必執著於人間俗禮。在下杜預,比兩位早來幾年,算是此地之主。這些都是谷內的朋友,大家認識一下。”

旁邊圍觀的人紛紛上前招呼,噓寒問暖,氣氛顯得很是熱烈。

有人見他們身著蝶衣,笑著道:“這勞什子可以脫下來了。放心吧,有杜公在,牛頭馬面也會給幾分面子!梅花谷已經安靜了幾十年,你們就放心地在此修煉,不會有人打擾的。”

梁山伯一面跟眾人說著話,一面驚異地望著老者,心想:“這杜預是什麼人?看上去似乎很神氣的呢!”

老者笑著呵斥說話之人:“別胡說!他這件衣服制作得很jīng細,一看就知非是凡品。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百rì之內最好別脫下來。等到閻君的通緝令過了期,那時再脫也不遲!”

山伯絞盡腦汁苦思冥想,想了半天,腦中忽然冒出一個人來,禁不住脫口問道:“莫非先生便是jīng研chūn秋左傳,曾以八百jīng兵大破吳軍,逼得吳主孫浩走投無路的徵南大將軍杜老先生?”

杜預嗤之以鼻,笑道:“什麼徵南大將軍?全是狗屁!浪裡虛名的東西,有什麼用!人活著還是要做點正事!老夫活了六十三歲,前半生打打殺殺,全都虛度了,到了晚年才開始寫《chūn秋左氏經傳集解》、《chūn秋左氏傳音》、《chūn秋長曆》等幾本書,總算到老沒有白活!要不然,現在的rì子哪會這麼好過?咦,看你年紀輕輕,莫非讀過拙作不成?”

梁山伯絕沒想到竟然在這種地方遇到死去幾十年的前輩高人,心中感慨萬千,口中恭恭敬敬地答道:“晚生僥倖讀過一些,對先生的註解由衷佩服。”

杜預似乎有些不信:“是嗎?你會對《左傳》感興趣?不行,我要考考你,看你是不是吹牛。”

話未說完,就聽旁邊有人笑道:“杜公,您老學問淵博,就別刁難他了。人家是新來的,年紀又這麼小,哪能答出您的問題?有這工夫,還不如給我們講個故事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