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個極要好的朋友,本姓餘,單字魚,她呢稱對方為“魚魚”。

“魚魚”是她的好友,兩人相交莫逆,從學校一直相交到社會大學來,好得連紙巾(現已不興用什麼“手帕”之類的了)也可以共用一張的那種。

所以說,朋友相交,最怕要好,一好,就難免會有所要求,有所欲就會免不了不歡不快的事。

去年,聽說魚魚家裡和男友都發生了不幸的事:她需要一大筆款子,包括要替父親治病開刀動手術、供妹妹上大學以及替含冤受屈的男友打一場人命官司。

這當然都是“生死大事”。

魚魚要孫霞幫忙。

她哀哀求她。

哀求。

孫霞不是不幫,而是款項實在太大了,她也騰不出來。

可是孫霞心軟(跟我一樣吧?)

她不能見死不救。

於是,她替她的好友到處籌款、借錢、甚至把屋契押出去,籌借了一大筆款子。

為朋友如此捨身,孫霞也可謂仁至義盡了。

但顯然不智。

一一一奇怪的是:仁、義這種事,往往是反智的,所以真正的“智者”常不為之!

錢是借了,因為是好友兼熟人並是至交的原故,既不好意思要籤借據,當然也不大好去拿帳單。

結果,拿了大筆款子的魚魚,像活魚回到了大海,再也找不到下落,再也見不到影蹤。

然而,孫霞卻急需這筆款子。

她上去找到餘老伯,餘伯老當益壯,非但不必開刀,連晨運也不必人看顧扶攙。魚魚的妹妹根本考不上大學,而魚魚的男友已在半年前給她“飛”掉了、甩了。

原來如此。

但頓悟已遲,孫霞叫天天不應,喚地地不聞,求助於律師,因沒憑沒據,告不入。

孫霞沒有辦法,只好認命了。

她只好去夜總會和卡拉ok餐廳兼差賣身還債。

我是因走訪近日卡拉ok漸演變成變相色情招待所而認識孫霞的。我本來要了解一下“家庭婦女”的“下海”背景,卻得到了這件“出賣朋友,欠錢耍賴”的故事。

孫霞很美,那是一種帶著不安和易受人欺凌的美,在她的眼皮裡交織成醉人的豔。

我幫不了她的忙,但我可以幫她“報仇”。

“報仇”的方法當然不是找人來殺她、砍她,這樣做第一是犯罪,而且還要付出受重刑的代價,我才不會這樣傻;第二也根本找她不著。

我心生一計,想到一種近乎“惡作劇”的方法。

在香港灣仔最旺和最多夜店林立也最九流三教龍蛇雲集的鵝頭橋、洛克道、佐士教道一帶,在興建樓字建築地盤的臨時走道木板壁上,常貼上了一些令人怵目驚心的海報:

大頭相一幅(通常是女性,而且多是影印自身份證相片,黑白放大後自然十分“恐怖”,就像什麼大災難後殉難者在報上刊出的遺容一般)。

籍貫:(這項主要是針對非本港居民)

住址:(絕對曝光)

身份證號碼:(無處遁形)

(有時還加上電話和傳呼機號碼)

職業:雞(通常只寫這個字,而且用鮮紅色字填上u(反正香港從事有關色情行業的有近40萬人!

欠債:(若干)

附註:(欠錢不還、殺你全家j+y。古①……)

我第一次看到這些“文告”,也覺心悸。看來真的不要欠“大耳窿”的高利貸不還,否則就算隱形得快,行蹤絕密,也一定“身敗名裂”,從今而後,做不成人矣。

就因為覺得這種“逼債”太過咄咄,而且簡直血淋淋,所以印象十分深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