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理寺卿每日都勤勉得很。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可奚大人就比較慘了。不僅沒來及吃早飯,這麼一大清早進楚微宮竟然還看到嵐王居然睡在龍床上。

是,他知道嵐王這幾日病了,但有病去治,何以會在楚微宮裡養病?而且病了也不能睡龍床上啊,這也太逾矩了,皇帝體恤也不行吧。

他開始一本正經在腦中搜尋史書,看看史書之上有否先例。這,史書上似乎也有記載,前朝高祖起兵前曾與臣子親密秉燭夜談、同榻而臥抵足而眠,但人家那也是霸業既成之前啊。

臣子睡的是當時還是縣令的高祖的破榻,又不是龍床!

你莊青瞿倒好,龍床你也大咧咧的躺!這要讓後世知道了指不定怎麼編排你權傾朝野為所欲為呢。

唉,罷了罷了,正事重要。

奚行檢把櫻兒雲飛支走,順帶看了一眼新任史官周亦安。拂陵:「年輕人常伴左右,不會亂說話。」

奚行檢便點點頭,才從袖中取出一小封竹筒:「信隼適才送信回來,說荀大人已在回來路上。五日內會京城。」

宴語涼一愣:「這才幾天,使團如此快竟就回來了?」

奚行檢:「是荀大人一個人先回來了,宇文大人與眾禮部眾官員都還留在北漠商談正事,會遵禮制於半月後才踏上返程。」

使團全留下,就荀長一個人火速溜了回來。那就更麻煩了。

能讓一個經驗豐富的情報官到那第一天就果斷溜了,說明北漠問題肯定很大!

宴語涼認真思考,萬一真打仗怎麼辦。眼下錢有、兵有,唯一的問題糧食買不到。去年是小年,百姓口糧雖夠,但如果真要開戰……

莊青瞿:「阿昭,放心有我在。」

「當年咱們缺衣少糧的時候,也打下了燕雲也,打下過瀛洲也,不怕。且待荀長進京後再看如何說。」

大夏有戰神嵐王護著,奚行檢其實也放心。

只是這莊青瞿能不能不要一邊一臉正經地「有我在」,一邊抓著皇帝的龍爪在你肚子上打圈啊?

古往今來就沒聽說過臣子病了還要皇帝親自揉揉的,何況起居舍人還睜著一雙眼在旁邊站著呢!回頭人家怎麼寫你?

周亦安:這很好寫吧。

錦裕十一年四月十八日,嵐王病,帝心痛,親自侍疾。正是君臣和睦後世典範不是嗎?比他倆平常那些事兒好寫多了!

……

荀長之所以能在北漠的眼皮底下悄悄溜回大夏,是因為根本沒有人在意他的存在。

按說他是使團一員,又長成那般顯眼俊美的狐狸樣子,去到哪裡都不會沒人注意。但這事要是認真從頭細說,又全是他荀長的謀劃和本事了——

使團進王城前,荀長就開始換上女裝。

描眉畫眼飛快,片刻之後就變成了一名衣著樸素、平平無奇的侍女。宇文長風都愣了,皺眉左看看右看看:「但阿長,既已裝扮了為何不打扮漂亮一點?你若認真打扮一下,應該可以十分絕色。」

荀長:「…………」

但吾又不是去北漠與可敦比美!又不是要去北漠青樓裝花魁探聽訊息!

使團這次來北漠,全員都知道此行表面是和睦送禮,實則是虛與委蛇打探訊息。

北漠那邊也心知肚明,必定也會嚴防死守。

所以一切明裡面是使者身份之人,肯定會被看得死死的,根本無法自由活動。

而僕役侍女相對而言,就沒那麼引人注目了。尤其是一個在北漠人眼裡嬌嬌弱弱唯唯諾諾的不起眼小侍女。

使團到了北漠王城,出城前來迎接的卻不是北漠王本人,而是北漠王的親弟弟摩羅賢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