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那個西域人護衛宮共謀擄定了新任女王。」

「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那個護衛官愛上了新任女王,而王妃殿下和那個護衛官似乎很親暱,如果她這麼做是為了幫自己的下臣達成願望,那也沒什麼好驚訝的。」

塔西泊一口氣說完,但是馬上就後悔了。

他的預測可能太過火了,利吉姆果然露出了不高興的表情。

「無論翠蘭還是尉遲慧,都不是會做出這般愚蠢行為的人。」

「那您的意思是,嘉絨女王在婚禮的宴席上憑空消失是因為自身行為不檢囉……」

「您認為女王是如此不負責任的人嗎?」

利吉姆反問塔西泊。

這讓塔西泊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拉德娜雖然乖巧,卻是個責任感強烈的女孩,所以她才會在即位典禮的日期尚未決定之前,便向自己哭訴她無法成為女王。

然而,塔西泊卻無視她的哭訴。

而且居然還拿吐蕃王來訪這件事當擋箭牌來威脅她,倘若當時他願意傾聽拉德娜拒絕即位的理由,或許就不會演變成現在這種狀況了。

塔西泊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曾期許自己不要失去公正的立場、要用心傾聽每個人的話,因為他希望能匡正他在父親長期執政之下所感受到的矛盾糾葛。

然而……

如今塔西泊卻忘了自己當初的理想,活在怠惰之中。

今晚所發生的事,恐怕很快就會在蘇毗傳開來吧。

身為盟友的卡姆薩、厥貝爾以及嘉絨的人民們,自然會因此對身為領導者的塔西泊產生不信任,蘇毗的和平會被打亂,甚至面臨崩壞的危機,既然如此,與其堅守同盟關係、保持同盟國的自主,倒不如就此臣服吐蕃算了。

至少在大國的保護下,沒有必要如此繃緊神經來保衛家園。

這樣的話還比較輕鬆——

一思及此,塔西泊的雙手捂住了臉。

他粗糙的手指用力壓住眼睛,企圖減輕因疲勞引起的痠痛。

就在此時,有馬伕牽著一匹馬從外面走進來。

這匹青毛馬全身汗溼、氣喘吁吁。

「怎麼回事?」

利吉姆率先向馬伕詢問。

馬伕一臉不可思議地回答道:

「這匹馬是剛才從森林裡跑回來的,應該是先前從馬廄裡跑出去的。可能是踩到窟窿了,腳有點受傷。」

「沒有裝馬鞍嗎?」

「是的,因為沒有馬鞍與韁繩,所以有可能是牠自己亂跑出去的吧。」

塔西泊壓抑住想大罵「怎麼可能!」的衝動向衛兵下了命令。

「帶狗來!!要鼻子很靈敏的狩獵犬!」

「等一下,塔西泊殿下!」

利吉姆厲聲制止他。

他知道塔西泊打算讓狩獵犬去追蹤馬的氣味。

「馬匹獨自回來或許代表有誰落馬了,蘇毗犬生性兇猛,擅自讓牠們追出去的話,翠蘭她們有可能會被咬傷。」

「牠們只能追到馬逃回來的地點而已。」

塔西泊刻意以冷淡的口吻表示。

不只利吉姆擔心吐蕃王妃,塔西泊同樣也不希望拉德娜被咬傷。

不過,倘若她真的是與慧私奔,塔西泊反倒希望他們被狗生吞活剝,此時在塔西泊心中,與其說是任憑憤怒填滿想象的滿足感,還不如說是充斥著痛苦與後悔交雜的情緒。

不一會兒,塔西泊、利吉姆與土兵們就一同騎馬進入暗夜的森林之中。

狗群跑在前頭毫不猶疑地在夜路上穿梭,塔西泊跟在狗群后面,覺得自己現在只是在做無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