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容和許薇姝被領到後面的玉泉閣,臨水而建,環境優美。

一上玉階,許薇姝就看見地上跪著兩個老婦人,瞧著也有五六十歲的模樣,微微顫顫,都是粗布的衣裳。沒有打補丁,也不算好,手腳並不粗大,也長得白胖。面有油光,應該偶爾能吃一兩頓肉,大約在老百姓裡。屬於中等人家。

視線在對方的鞋面上掃過,鞋子的手藝是京城手藝。繡花喜歡鑲邊,料子是荊州特產粗布。漿洗不易壞,手腕上的玉鐲帶了很多年,質地很不錯,不是這人能買得起的東西,或許以前在大戶人家當過差,那是主子賞賜。

就是臉上有些擦傷,額頭上有淤青,即便沒受過大刑,想必也吃了苦頭。

皇帝端坐在軟榻上,捧著紫砂壺喝茶,見了方容進門,也臉色不變,瞥了他一眼,就讓他在一邊站著,看見許薇姝,想了想,就沒讓人把姝娘帶出去。

旁邊義王坐在下手位置。

臉色有些難看,看見方容,到像是有些愧疚。

靜默了片刻,皇帝指了指那兩個婦人,道:“容哥兒,這兩個人你可認得?”

方容皺眉,想了想才道:“確實覺得有些眼熟。”

“你們說說,你們是什麼人。”

皇帝一開口,兩個老婦人就瑟瑟發抖,臉上慘白,嘴唇發烏,沙啞著嗓子道:“回,回萬歲爺,老奴以前曾經在內府當差,專為貴人接生,也當過教養嬤嬤。”

方容低垂下眼眉,心中多少有數。

許薇姝忍不住暗暗嘆氣。

皇帝臉色鐵青一片,咬了咬舌尖,才讓聲音保持一貫的清淡:“說吧,把你們該說的話都說清楚。”

許薇姝嘆息,根本不用聽了。

果然,那兩個老婦人支支吾吾半天,猛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容哥兒,老奴對不起你,可是,可是老奴也有一家老小在,不能欺君,其實,其實當年燕來郡主和太子結為夫妻之前,就有了身孕,這事兒太子也知道,我們,我們是逼不得已,才為其隱瞞。”

方容臉上瞬間蒼白。

皇帝的手也抖了抖。

義王低下頭,一言不發。

整個紫宸殿寂靜如黑夜。

“宣太子……宣太子過來。”皇帝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裡擠出,一時間,他竟然有些不敢看方容的臉。

不知道等了多久,等到連皇帝都心煩意亂,太子才到。

短短時日,太子看著竟是神志不清,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

皇帝氣得讓人先給他洗漱,整個人洗刷下來一層皮,這才拎到眼前,怒叱:“你說實話,你和燕來是怎麼回事兒?方容究竟,究竟是不是你的親子?”

太子呆了半晌,忽然仰頭長笑,臉上佈滿淚痕,只一個勁呢喃:“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是我的,太子不是我的,父皇不是我的,兒子女兒妻子都不是我的,哈哈哈哈,不是不是……”

他聲音粗噶,皇帝大吃一驚,連連追問,太子卻整個人迷糊的不行。

他簡直不敢相信,不過是稍微疏忽了些,兒子就變成這副模樣。

方容也皺眉,走過去扶住太子,順了順他的後背,扭頭高喊:“叫太醫!”

義王一張嘴,想說點兒什麼,只是皇帝一臉難看,但並未阻止,他還是沒說話。

不一會兒太醫到了,都說太子怕是阿芙蓉吃得太多,傷了腦子,只能慢慢用藥,也不知什麼時候會好。

皇帝心煩意亂,看方容的目光復雜,看義王也難受,這兩個老婦人,都是義王帶來的,她們也確實曾經在內府當差,當年都是好手,被派去太子那兒伺候過燕來郡主。

可太子這樣兒,也沒辦法追問。

混淆皇室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