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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了無違的手邊。
無違按住鴿子的羽毛,然後把綁在它腳邊的書信解了下來。
這些日子裡,無違都是靠著信鴿,與羅網魂魄二長老保持聯絡,雖然日常事務都是魂魄打點,但是輪上朝廷的,或是什麼重大的委託,魂魄二長老便會飛鴿傳書徵求無違的意見。
只是這次的信鴿,不是魂魄二長老發出的。
無違輕輕開啟了捲成筒狀的紙,緩緩瞄過上面的一排正楷字。
安,歸期不定。
是讓無違月前派出輔佐金曹,但是‘追悔莫及’的人發來的。
安,即是‘安全’,歸期不定,即是私鹽販子沒有動靜,不知何時會完成委託,回到無違莊來。
三天一封的短書,每日都是這般簡短,即便是被攔截,也沒什麼訊息外露的字樣。
“是不是,不該讓逝水去的?”
無違把紙條放在一邊,有些懊惱。
這個派去的重量級的人,正是南天竹,逝水。
這私鹽猖獗之事一日不清,愁眉不展的不只是金曹,無違也是懊惱萬分。
現下是七月初二,再過十幾日,便是逝水的生辰,上回自己千山萬水能趕回來,不知這次逝水能不能。
自己還從來,沒有完完整整地給逝水過個像模像樣的生日呢。
無違看著苑落中央圍起的一汪碧池,覺得有些莫名的燥亂,伸手就退開了桌上的書卷。
天鋮真是的,那個腥風也真是的,不就是點私鹽販子的事兒麼,怎麼手段如此生疏地就讓個金曹持了君令,把人文官當武官使喚,還就撥了區區幾千兵馬來鎮壓。
私鹽販子真是的,前些日子橫行霸道,這些日子卻銷聲匿跡,讓逝水白白隱匿在江邊小鎮上這麼多天。
還是,私鹽販子已經行動了,而且很是肆無忌憚,但是逝水怕自己擔心,故而只是淺淺描下了‘歸期不定’這四個字?
無違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
是啊,就像自己當日裡在九死谷被困一般,若是自己知道逝水已經對自己落了心,還在宮中等著自己,決計不會將陷入困窘的訊息傳回來的。
不只是因為進退不由,無法傳信,更是因為不想。
不想說出實情,道出險境,言及無計可施,草木皆兵,怕逝水知道後會擔心,會焦急。
無違臉上顯出了苦巴巴的表情。
——原來,等著‘徵人’歸來,是這般糾結不已的心思啊。
卷五 且盡歡—盡歡顏 第二章 世,無,顏
揚州境內,山清水秀,自然風貌與一干小橋人家相得益彰,流經的大江支流縱橫交錯,數不勝數,寬廣些能通船的水路也不在少數。
這日裡,已經敲了三更的鼓,大江中游一條被無數蘆葦掩映的江河中,波光粼粼,暗潮洶湧,三五條吃重不淺的船緩緩而行,被烏雲遮蔽了的朗月只剩模糊的銀輝,投射在船舷之上時襯的它們愈發形同鬼魅。
一個身著尋常漁民服飾的高大男子立在船頭,衣袍獵獵,輪廓堅硬明晰如斧鑿刀刻,男子雙手負立,劍眉微顰,在夜色中熠熠生輝的雙眸緊緊盯在了兩岸遮天蔽日的蘆葦上。
船,是民間私造,用以運鹽,瞞天過海欺隱過巡檢 官員,而船頭的男子,則為押送私鹽之人,以備運鹽船不慎被巡檢官員發現,兵刃相交之時,不至於瞬息便落下風。
男子犀利的目光不落分毫地掃過蘆葦叢,忽然嘆出一口氣來。
這蔽天的蘆葦,究竟是好,還是壞呢。
好在,它可以將運鹽的大船遮掩得隱隱綽綽,不知情的官兵從遠處看來,不辨真偽。
壞在,它可以將提前得知自己運鹽路徑,從而埋伏在其中的官兵掩得嚴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