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援朝抗倭支出三四百萬,平定播州叛亂已花出數十萬,至今仗還在打著。兵餉可以東挪西借,而重建二宮卻是刻不容緩,眼下庫藏匱竭營建乏資,真不知道去哪兒籌措這一筆鉅額銀子?

正當他束手無策時,忽然從工部傳來訊息,說有一個徽商叫程守訓的,自願納銀萬兩資助殿工,朱翊鈞聽後大喜,忙問此人官職,回答說“白丁!” 。皇上當即傳諭,授程守訓“中書舍人”之職,任職武英殿。

這程守訓原以殺豬賣酒為生,後拐騙了本縣一個###,逃到京城 。他腦子靈活,又善於鑽營,聽說皇上正為殿工缺銀髮愁,心想這是個出人頭地的機會,便先來個投石問路,捐出了萬把銀子,沒料想這麼快就換來一個欽賜的官兒 !雖說官不大,卻是一步邁進了紫禁城,榮耀無比 !他還想繼續把這樁“買賣”做大,他驀然記起自己有個同鄉,叫吳宗堯,現任山東益都縣縣令,吳曾對鄉人講過, 縣內有個孟蚯山礦,蘊藏豐富。……程守訓心想,自己何不向皇上建議大規模開礦,所獲礦銀可助殿工一臂之力,當然自己也免不了從中漁利,“此奇貨可居也!” ,他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

於是他請人寫了份奏疏,託內監送進宮中,皇上閱後大喜,認為這是一個開源的好辦法,便迅速降旨,命宮中承運庫太監陳增攜帶程受訓,一同赴山東益都、福山、青州、沂州、棲霞、招遠等地開礦。

別看皇上對上朝臨政無興趣,卻急於斂財,自派陳增程守訓去山東採礦後,他又陸陸續續向全國各省派出礦監,他們都是些宮中有頭臉的太監,房山、蔚州有王虎,昌平有王忠,河南有魯坤,山西有張忠,湖廣有陳奉,南直隸有郝隆,廣東有李敬,浙江有曹金,福建有高採,雲南有楊榮等。

四個月後,皇上朱翊鈞又聽說徵稅是個斂財的快捷辦法,便又向全國派出第一批稅使,先是御馬監太監張燁,被派往通州張家灣徵稅,緊隨其後是太監馬堂去山東臨清,孫隆去蘇杭,李道去江西湖口,曹金去浙江,高採兼徵鎮江;礦監稅使一身兼二任者,除高採外,還有陳奉魯坤等。

一時間北起遼東南至兩廣,西始川陝東臨沿海,開礦徵稅的御題黃旗,遍佈關津相望於野。那些礦稅大員手持聖旨朱牌,狐假虎威為所欲為,看見良田廣宅,便指說下面有礦,橫開濫採,鬧得雞犬不寧;而那些稅使們更是利慾薰心,任意在公路河道設立稅卡,即使米鹽雞豬,也難逃稅網,可以說無物不稅無處不稅無人不稅。稅的名目五花八門,又新增了“過路”“落地”二稅,嚇的百姓輕易不敢出門。河北寶坻自古產銀魚,很早就被大明皇帝定為貢品,而稅使斂財心切,竟下令讓不靠河海的武清等縣,也要繳銀魚稅 ,害得百姓苦不堪言。

皇上朱翊鈞平日裡,常喊頭昏眼暈腰痛腳軟,藉口行立不便,不能上朝不能閱奏章,如今卻一反常態,突然精神煥發起來,對礦監稅使的奏本,隨到隨批,一報就準,往往朝上夕下,工作速度快得驚人。為了保障開礦徵稅不受地方官吏的阻擾,朱翊鈞特地給朝中大臣下了一道嚴厲的命令,對礦稅使的奏本,內閣無須擬旨表態,科道不許上疏駁斥,於是乎這些口銜天憲的刑餘之人(指太監),一瞬間成了一人之下、各省巡撫知府縣令之上的欽差大臣,稅監陳增就曾洋洋得意說過:“便是撫按官告咱的本也沒用,還不如咱的奏本下得快 !”

先說礦監曹金,自到了浙江,見這裡水如網船如梭,一片富庶景象,心中暗喜:“這裡財源茂盛,準能大撈一筆 !”他坐鎮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