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孔,乃是硃砂。

她大概是抄了近道,比明相領路的還要先到裡殿,眼下不知正在忙什麼,只急匆匆從殿裡出來,手上還抱著一包東西。

“啊!”阿梅本就好奇地東張西望,這下一眼便看見了硃砂以及她手中抱著的物品。她連忙跑上前去:“硃砂,你受傷了?”

硃砂看看自己手中帶血的被褥,沒好氣地回答說:“不是我。”

明相見狀,擔憂道:“……這,應當是公子爺傷口又裂開了。”

景善若想想那條龍被雷劈了趴在山林間的樣子,再看看這座金殿……

她開始想象一條龍是怎麼把自己塞進去的,現在裡面到底還剩下多少空間啊?硃砂手上那條被子可以裹它一顆牙不?(喂人家不是牙痛!)

明相見狀,憂慮道:“罷了,既然公子爺傷勢不穩,想必心情也不甚寧靜。夫人,老朽先帶你去安頓歇息片刻如何?”

“好……”

景善若剛答應出一個字,突然聽得殿內傳來輕言細語:“讓她入內。”隨著那四個字,殿內刮來一股香風,清雅高貴,甚至帶著一種嫵媚的氣質。

這聲音柔和得很,彷彿平靜的海水刷過細沙一般,阿梅也不由得輕輕地啊了一聲。

“這……”

明相為難地看看景善若。

硃砂抱著血被褥,道:“既然公子爺讓進,那便入去吧。對了,阿梅你隨我來,公子爺的臉不是下人能看的。”

“嗯,我知道了!”阿梅對自己的身份並無反感,點頭答應著,主動伸手去接硃砂抱著的東西。

硃砂閃身避過,只讓她跟著自己往前面去就是了。

景善若與明相一同入殿。

抬頭可見的通氣窗格處只能進入一點點日光,殿中照亮全靠一排排的夜明珠,因此到處是模模糊糊的熒光。

散發香味的是一種帶銀邊的貝殼,就像地上的香爐一樣,它並不張口,室內已經盈滿了優雅的香氣。

要是再濃一點,景善若或許就會頭暈了。

走過屏風,她轉頭朝殿內深處看。

富麗堂皇的畫壁前放著一張寬大的黑漆木榻,兩邊都堆放了不少的珊瑚和金銀,單在景善若一眼看去,珊瑚樹上掛著的珍珠串,便已經數不清了。

榻上鋪著幾層軟墊,色彩搭配得極其鮮豔奢靡,其上躺著一人。

是人而不是龍。

景善若鬆了口氣。

那人穿的是玄衣玄裳,外披著一層略淺的大氅,鬆鬆繫著,斜靠著銀絲線勾邊綴了水晶流蘇的虎皮軟墊,眉宇間一副睏倦惺忪神色。此人雖然懨懨無神,長得卻是俊俏精緻的模樣,甚至帶著股子邪氣。

他身上看不見傷處,但眼眉間實實在在地展現出了病氣,就像是陳年舊疾一般,令景善若看了難受。

半閉著的雙目毫無神采地瞥向景善若。

然後那人開口道:“我尚未准許抬頭觀視,階下凡人,你放肆了。”

“啊,”景善若急忙低首,“請公子恕罪。”

“……”公子軟趴趴地躺在榻上,看了她一會兒,突然道,“明相。”

“臣在。”明相急忙躬身。

“下去吧。”公子面無表情道。

明相恭敬地回答:“是,公子爺。”他轉身,對景善若樂呵呵道:“夫人,請。”

公子有氣無力地揚聲道:“慢著,凡人留下。”

明相一愣:“公子?”

“我說……人留下,你可以出去了。”公子閉上眼,很不舒適地微微動了動身子。

景善若無措地看了看明相。

老人家也不知這是演哪出,只得答應著,退出殿外。

直到他關